許七知道九毀鬼王的手段,也不吃驚,笑道:“沒辦法,有些事情耗費了一些時間,耽誤了行程。”
九毀鬼王雖然久居深山之中,但也不是不知道世間消息。
唐左一劍毀去千裏密林,之後白玉仙庭數位宗師重開九天仙府的通道,這些事情九毀鬼王都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內情如何,稍稍一琢磨,便能將許七何時從九天仙府中返回元妙界的時間算個差不多。
“無事便好。”
九毀鬼王也不去多問許七什麼,頓了頓,又道:“你身上好重的血氣,該是剛殺過人吧……誰撞在你手裏了?”
“幾個五陽道修士。說起來,也真算是他們運氣不好。”
一番言語,許七將雲嶺國中的事情說了,道:“五陽道既然要做事情,我不稍稍阻攔一番,與我都是不利。”
九毀鬼王的聲音忽近忽遠:“你做事倒是有意思,還問上一問……何必去問?直接殺了就是了。”
“還留下金銀賠償了那個宅院的主人……嘿嘿!跟你幹脆利落的一番殺戮相比,實在是太不爽利,連帶著你那些豪氣都落了幾分。”
許七殺那六個五陽道修士,九毀鬼王並無異議。隻是對於許七的做法,實在是有些不能認同。
“不能不問。”
許七搖頭道:“那些人是五陽道的弟子不假,但畢竟還沒做什麼事情,終歸是要給一個機會的。自己把握不住,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卻不能不給。否則日後回想起來,或許會覺得心中不通暢。”
“他們一意孤行,那就怪不得我了。日後回想起來,也能坦然麵對,不怕自己問及,更不怕旁人問及。”
“至於那金銀麼……”
說起這個,許七也搖頭笑了笑,道:“五陽道中人,有多大可能買下一座宅院?九成是征用來的。那些五陽道修士是要殺的,但那宅子的主人可不就憑空遭難了麼?偌大一個宅子成了平地,總是該有個說法的。”
九毀鬼王聽的可笑,問道:“若是五陽道人買下的呢?”
許七道:“那就便宜了那原本的宅主。但說是便宜了他,也並非便宜了他。一個宅院成了平底,又死了那麼些人,誰不覺得晦氣?日後想要轉售都無人購買。得一錠金銀,衝衝晦氣,也是好的。”
九毀鬼王本是覺得許七這事情做的有些迂腐,和他殺人的利落手段相比有些可笑。此刻聽他說的認真,九毀鬼王倒是來了些興趣。
“若是日後又去了一批五陽道的門人、弟子,仍舊占了那裏,又該如何?”
“自然是來幾個殺幾個。五陽道人在那裏被殺,一定有所反應,會有人去看個究竟。我也對那城池留了心,日後隻要有空,就一定要去看看。若真有五陽道修士又去,那就再殺了。倒是想看看他五陽道中有多少罡煞、元嬰境界的門人,能供我這般宰殺。”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毀了一個宅院,都要計較的如此清楚,賠償的如此清楚,嘿……”
“若是和我相爭的人的洞府、道場,毀去了也就毀去了,沒什麼可說的。但那宅院的主人卻並未涉及此事,讓他蒙受損失,哪裏還有公道可言?若是毀了敵人之外旁人的東西、財物,就該賠償,這是世間最根本的道理所在,也是公道所在。”
“嘿……”九毀鬼王笑了一聲,道:“你這道理,也隻能給你自己用上。雖然是世間最根本的道理,但那也是世間人的道理。修行之輩,隻講自己的道理,哪兒有如你一樣,跟世間人講世間人的道理的?”
“若我就是道理呢?”
“唔?”
“我若執掌一切修士的生死大權,位臨巔峰,那我的道理就是推四方而準的道理,就是必須恪守的規矩。敢犯了規矩,就是死路一條。順逆在個人,生死卻在我把握,你說修士會如何選擇?”
“好大的誌向……你若真的這麼去做的話,那要麼是你倒下,要麼是你一直信奉的道理倒下,要麼就是數以萬計的修士倒下,才能成就你的這番誌向。”
許七微笑道:“要麼是我一人倒下,要麼是數以萬計的修士倒下、臣服,並無第三種可能。”
九毀鬼王沉默了一陣,聲音再度傳來:“修士的規矩,施行了多少年了?但凡是有點修為的,都在按照修士的規矩、修士的道理做事。這些規矩道理,存世實在太久,就好比這天地、日月一樣,幾乎成了修士心中理所當然的存在。”
“你動了這一點,就要改換修士們所有的規矩,否則根本沒有可能。這樣的事情,如同改換日月天地。”
“你,心中真的是做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