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元神修士去而複返,卻正合了少女的心思。
將他殺死,正好將這秘密守住。
“又回來了……”許七看著那氣度和逃走時截然不同的元神宗師,心中浮出重重疑雲。
他方才逃命似的離去,又立刻返回,前後最多不過一刻鍾的功夫。
這一刻鍾的時間裏,他又生出了怎樣的想法,才會有這樣的變化?
荒地上,少女放出雪山元神,分出一道,將一旁的年幼無間鬼帝罩住,其餘則化作一座丈許高低的微縮雪山,立在身後。
少女心中存定殺機,必要殺死這元神宗師。既是如此,那就全力出手,更無餘力保留。
“我殺了他。”少女向許七暗暗傳遞意念:“這樣的爭鬥,你不要涉入。肉身和神魂意識,都去我的元神中暫避吧。”
元神宗師之間的爭鬥一起,是巨力的碰撞,也是元神意念的交鋒。神魂之輩若以神魂感應之力探入爭鬥之中,想要細尋爭鬥之中的微妙之處,就先被不斷碰撞的元神意念將神魂感應之力徹底碾碎了。
那時候,本身的神魂也有受到極大的創傷。如果運道不好,被一道元神意念追殺而來,本身中的神魂也難有生路可言。
少女已動殺機,也知許七實力不足,自然不會讓他涉險。
沒等許七答話,卻見那血雲中閃過一道無形的波紋,彈指間擴散到了極遠之處。
許七的神魂感應之力附在少女的元神之中,在這波紋經過他的神魂感應的同時,稍稍恍惚了一下。
恍惚之後,神魂感應之力所見並未更易。
小宅院中,許七推門而出,抬頭望高空中望去。
星辰璀璨,月色皎潔,不見半點烏雲、怪異。之前曾出現過的血雲、烏雲,此刻都不見了蹤跡,好似隻是天象的一時更易罷了。
但神魂感應所見的,卻並非如此。那橫在雲梁城上空的血雲,此刻沒有一點變化。
雲梁城中被先前的天象異變所吸引的百姓,一個個議論著四散而去,討論著方才的變化,偶爾還有人抬頭看看夜空,便繼續低頭走路,不似方才那般目不轉睛。
在他們眼中,那短時間內不斷更易的天象,已經盡數消失。此刻夜空澄淨,再無任何值得關注的異狀發生。
看著夜空,許七心中暗道:“元神修士施展手段,蒙蔽尋常實在輕鬆。唯有一樣成就元神者,才能不被這些手段迷惑。我日後和元神宗師正麵交手時,也得注意這一點。否則,一步踏入死地都不自知。”
元神修士施法蒙蔽旁人,饒是許七神魂極為壯大,也不能看破。若不是神魂感應之力借助了少女的元神之能,他就要被徹底蒙蔽,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黑雲上,那修士俯首垂手,開口言語。聲音雖然極大,語氣卻極為恭謹,顯得極為謙卑:“百鬼窟部屬貪靈,福德至此,能見主上尊顏。”
他如此模樣,少女倒是一愣,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麵對了。
若他一言不發,看起來暗藏了些什麼心思,少女殺他也殺的有理:誰知道此人心中暗藏著什麼不可對人說的心思,還是殺了幹淨。
但這自稱貪靈的元神宗師如此乖順、謙恭,少女反倒不知道是否應該動手了。
看他的模樣,似乎對無間鬼帝十分忠心?那他方才卻為什麼要逃走?如果不是暗藏了什麼令他不敢麵對無間鬼帝的心思的話,又怎會如此?
殺,還是不殺?
少女一時間還當真不好決斷。
殺他,似乎有殺他的道理。但不殺他,似乎也有不殺他的道理。
少女那精誠一心善於把握事情的根本,找到其中最為根本的道理,而後決定該去做什麼。如今,一件事情中卻出現了兩個道理,少女實在是難以決斷。
正在這個不知該如何決斷的時候,少女感應到了許七心中所想:“我說一句,你說一句。”
“嗯。”
感應到許七心中所想,少女那有些搖擺的一心立刻安定了下來。
看著那低眉順目的元神宗師,許七心中有許多的想法閃過。
事出反常,必有緣由。
這元神宗師看破無間鬼帝的真身,惶然落跑,急切如同奔命。如今又再度返回,做這幅模樣,其中若無古怪那才是真的古怪。
不知這自稱貪靈的元神宗師意圖何在,許七也不心急。
既然他去而複返,必然是有些想法要在這裏施展出來。從旁一點點看著,許七還就不信自己把不準這元神宗師在跳什麼鬼脈。
那名為貪靈的元神宗師說完那番話後,便不見半點聲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