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心精誠,一旦認準了什麼事情的話,極難勸服她罷手。
更別說,唐左和孫乘雲有極深的關係。而孫乘雲,又是要殺死轉生的無間鬼帝的策劃者,對於百鬼窟的敵意十分明顯。少女要保住百鬼窟的傳承,對於這麼一個大敵以及跟他有關的任何人,都不能輕輕放過了。
唐左今日前來,更是為滅百鬼窟而來的。
少女雖然也要將百鬼窟徹底清掃一番,若說這手段的凶狠程度,怕是也和滅了百鬼窟相差不多。但這件事情,少女做是少女做,旁人來做,意味就全然不同了。
少女來做這件事情,是以無間鬼帝親傳弟子、下一任無間鬼帝的身份來清洗百鬼窟,日後再度建立一個嶄新的百鬼窟;若是旁人來做這件事情,就是百鬼窟被強敵所滅。
下一任無間鬼帝在掌握百鬼窟之前,將百鬼窟清洗一番,即便手段酷烈,百鬼窟之外的人也不能說什麼。哪怕是百鬼窟一門都在這場清洗中被殺滅九成,但隻要無人前來挑戰百鬼窟,百鬼窟就仍是天下邪道之首,第一邪道宗門。
但,被旁人滅了一門的百鬼窟,日後縱然在少女手中被再度重建起來,在旁人眼中也是跌落穀底。想要重新成為第一流宗門,那就要一個個宗門的打過去。
這之間的區別十分微妙,說的深一些,那就有無數的牽扯可以分說。
少女那一心之中,不會做繁複的道理辨別,也不會去區分其中的微妙差別,隻會把握住最為關鍵的一點:除了她之外,無人可以滅百鬼窟。
若有人要這麼做的話,少女就必然要攔下他。
至於玄霜和玄印這兩個出身乾元宗的元神宗師,一舉一動落在旁人眼中都會和宗門的意思有些關係,不能輕動。即便他們心中清楚日後將和五陽道、和唐左有一番要分生死的大戰,眼下卻還沒到時候。雖然想要殺死唐左,也得按捺住了。
至於今日來阻攔唐左,這道理就簡單了:殺唐左是殺不得,但若把握準了唐左的動向,將他要做的事情擾亂一番還是可以的。唐左的行動,九成是出自那位降世真仙的安排,將他要做的事情擾亂了,也就等同於讓那位降世真仙要做的事情打亂。
這樣一來,無論乾元宗還是玄霜玄印,都難得到什麼明顯的利益。但,讓唐左以及五陽道無法得利這件事情的本身,都算是乾元宗得利了。
但,凡事都有個機緣變化。
若在別處,玄霜玄印縱是想要殺了唐左,也不好動手,免得將眼下的局麵弄的難看,甚至引得乾元宗和五陽道之間爭鬥提前發動。但在百鬼窟中,尤其是還有一位想要殺死唐左的元神宗師在場的情況下,殺了唐左,也就不是那麼難以處置的事情了。
聯手將唐左殺了之後,將事情拋給百鬼窟便罷。五陽道即便心中懷疑,或者幹脆就知道是玄霜和玄印在其中下了黑手,和少女聯手做了這件事情,但隻要沒有切實的證據,也就沒什麼辦法,隻能去找百鬼窟的晦氣。
若五陽道和百鬼窟起了爭鬥,就當真是各方都樂見的局麵了。一場爭鬥,五陽道總有損耗,乾元宗樂得坐看五陽道虧損實力,損耗日後和乾元宗爭持的籌碼;少女正發愁如何處置百鬼窟中的可殺之人,若真起了爭鬥,就正好讓這些人去廝殺爭鬥,也算發揮一些效用。
唐左、玄霜、玄印,以及少女這四人碰麵之後,局麵便已經對唐左極為不利。若不是許七出麵,或許這個時候,這三位元神宗師就已經開始不死不休的圍殺唐左了。
這些事情,許七都能理順的清楚,推敲的明白。他也相信,那位不見蹤跡的降世真仙,也能將這其中的事情看的明明白白。畢竟互為對手,來往算計了數次,許七對孫乘雲的心思算計能力還是有一個把握的。
若說能施展手段,算計出九毀鬼王和“無間鬼帝”之間的事情,又提前布局,要徹底殺死無間鬼帝的孫乘雲,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的話,那才是咄咄怪事。
高空中,聽了許七一番言語的唐左麵無表情,也不做聲,隻是靜靜的立足那紫金橋般的金光上。
“若我說不想你死,你斷然不信,這一點你我心裏都十分清楚,我也不必瞞你。”
言語之間,許七飛遁而去,來到少女身旁,“你若死了,我還真是十分樂見。畢竟,少了一個你,孫乘雲在元妙界中就少了一個元神級數的爪牙,我要做什麼的話總能方便很多。”
“但是,若因為殺你而有些損傷,甚至死傷的話,那就是我絕不樂意看到事情了。”
許七言語平淡,“孫乘雲將你當作棋子運用,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就用你這一枚棋子將其他人引出來。以你這麼一個棄子能殺掉幾個棋子,他都覺得不虧。畢竟,他能一手塑造出一個你,就能用塑造你的辦法再塑造旁人,縱然有所損耗,但也是很合算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