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

天終於黑了。

蘇曦歎口氣靠在天橋底下人來人往的白色長椅上,包包擋在腰間,手裏握著費承燦送給她的手機,隻要按下那個鍵而已,為什麼覺得這麼難?她仰麵朝天閉著眼,在心裏矛盾掙紮,關於,費承燦為什麼要告訴自己,伍卓睿已經死了。

她死都想不明白。

忽而有有點頭緒,很渺茫很微弱的一點影像。那時,她在西班牙港熱氣蒸騰的機艙裏坐定,費承燦為她關艙門,不清不楚說了句“I’msorry”,她以為他是因為不能阻止那悲劇發生而感歎,現在看來,是有隱情的,至少,與他堅決反對她去向費雪琦尋仇一定有關係!

“告訴我,你究竟想隱瞞什麼?”她對著電話那頭不斷傳來的“嘟嘟”的忙音一遍一遍地念道,不知什麼原因,費承燦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她的心隨著那此起彼伏的車水馬龍的喧囂跌落穀底,沒有瞥見兩百米外幽暗的角落裏停著一動不動的奔馳。

夜色姣好,月光迷離的晚上,連空氣都變得分外混濁不清,摻雜著形形色色泡夜店歸來的醉醺醺的腳步聲,伍卓睿搖下車窗,點了一支雪茄,黑暗恰好地掩蓋去複雜的表情,雪茄燃掉了大半也不曾被他放入口中,他是不抽煙的,這個習慣在多年前因為某種他未知的原因而戒掉了,隻是依稀記得是 這樣的。

他從不給任何人第二次機會,至少,在DK是這樣,就在蘇曦將鑰匙丟給他賭氣說不必了三個字的時候,他便下定決心不再管她的閑事了。

是的,她隻不過是偶然遇見的覺得有些麵善的女下屬,而不是別的什麼重要角色,可他終究是忍不住回來了,沒別的,好奇而已。

好奇支撐著這女人的倔強,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消失殆盡,他習慣用這種方式教所有對手折服,雪茄燃盡,他丟掉煙頭,搖上了車窗,不遠處白色長椅上的蘇曦踟躕著站了起來。

她越過斑馬線,無視那些衝著她開裂的裙子投來的異樣目光,手裏緊緊攥著那張無限期兌現的三百萬支票,不遠處就是一家銀行,橙紅的VIP通道像是一早就知道她大到來似的,敞開著玻璃門,她不帶猶豫一下,跨了進去。

費承燦說得很對,對於一個女人,當她孤立無援的時候,沒有比白花花的銀子更能讓自己安心的東西了!她用全部金額換回了一張不限數額使用的信用卡。然後捏著那張信用卡衝進商場,第一眼相中的東西,統統不問價格,全部打包,中途打了個電話預定了海灣酒店的房間,要了頂級service,做完這一些,她長長舒了口氣,滿意地看著身旁花花綠綠的購物袋,閉上眼小憩。

十多分鍾 後,漂亮的女向導在前麵引路,後麵尾隨著提了大大小小購物袋的男適應,蘇曦左顧右盼站在了房間的門外,當她還在心中暗暗為這奢華憤慨的時候,兩旁的男子很合適宜地推開了那扇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哥特式雕花木門,她有一種感覺,但凡是這樣有著斑駁顏色質感渾厚的木門,必定是有點來頭的,她甚至在想它的價格是否抵得上她信用卡裏的金額的一半,隨即就發現自己低估了這一切。

麵前正對著自己的巨大的印象派畫作前緩緩轉過身來的,竟然是一月未見的費承燦,身旁站著畢恭畢敬但衣著華麗與從前判若兩人的阿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