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柏縣西門外,那四個鼠妖頭擺成的京觀不見蹤影。
一盞燈籠在茫茫夜色中漸行漸遠,如無根浮萍沒有希望。
又如茫茫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會被大風大浪拍入海底。
守城的軍伍,在城門上看著,每個人都知道左巔此去……
有去無回!
“可惜了,原本我很鄙視他,沒想到他竟是條漢子!”
“從他不願接那些爛事,我就敬他是條漢子。”
“這世道,漢子有何用?英雄死得更快!”
“呸!若非是他,怎會害死那麼多人?別以為他去送死此事就能平,芝柏縣還有更多人受他連累!
漢子?
他才是害人的鬼!”
有反對聲一出,城門上便是一片寂靜。散開,回到各自崗位。
妖魔藏身深山老林,凡人難尋。
如今全體出動,卻是芝柏縣卻是代價慘重。
“是我的原因麼?”左巔自問自答:“不是!”
沒有我,那些人遲早也會被抓去送給妖魔當口糧。
可,這不是理由啊!
左巔內心仍自責。
可越是自責,越是無奈,他竟越是明白了一些修煉的感悟。
什麼叫做白雲蒼狗、滄海桑田?
這就是了。
非是無情,而是曆盡紅塵滄桑。
歲月無情催人老,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更高的層次,看多世態炎涼,便如同人看螞蟻。走路時甚至懶得挪步,就這麼踩過去。
螞蟻死就死了,對人毫無影響亦沒有意義。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若無情,不是人。
左巔就這麼提著燈籠趕往亂墳崗,一路深一腳淺一腳地胡思亂想。
卻是意更堅,心更冷。
原來,所謂的紅塵曆練,是拿自己的命,拿他人的命來練!
練得意堅,永生之路不動搖。
練得心冷,永生之路不退避。
就這麼想著走著,來到亂墳崗時,左巔感覺自己的銅頭鐵身金剛功,讓自己的全身皮肉筋骨,又厚實了一些。
亂墳崗上,看不到墳。野草長得比人還高,早把那些亂墳遮掩起來。
也看不到婆娑鬼影。或許是曾經有過,都被妖怪吃了。
左巔沒有進入野草中,隻在亂墳崗前大聲喊道:
“左巔在此,鼠妖速速出來受死!”
說完,將提燈籠的木棍插在地上立起來,準備迎戰。
黑暗中,亂墳崗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草叢裏鑽來鑽去。
很快,就看到有黑色的水從草叢裏湧出。
不時有“吱吱”從裏麵發出。
黑夜看不清,卻已經猜到是什麼。哪裏是什麼水,分明就是無數的老鼠!
這是,鼠妖驅鼠!
左巔頓時皺眉。這些老鼠不能傷他,卻讓他惡心。
“哼,老鼠就是老鼠。哪怕成了妖,也是膽小如鼠!
難怪其他四妖看不起你們,將你們排成五妖末尾。
甚至,不承認五大家,將你們排除在外。
果然,還是有原因。
看看,我一個人赴戰,你們自己留的言,都不敢出來與我正麵對決。
還要驅趕這些老鼠打前鋒,真是讓人恥笑。
若是讓其他四妖知曉,見你們一次,就笑你們一次!”
左巔出言相激,並挑撥離間,不想這些老鼠惡心自己。
果然,隨著他的話說出來,那些老鼠停止了前進,隨即四下散開消失。
亂墳崗上雜草叢裏,嘩啦啦作響。
許多高大的身影從雜草叢裏立起,又分開雜草走出來。
一頭、兩頭……
竟有三十四頭高大的鼠妖!
一雙雙綠油油的鼠眼,全部盯著左巔。隻從眼神就看出,它們全都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即衝上前,撕碎左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