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日月,春來暑往,轉眼便已五個年頭。。
這年秋天,楓林山中,紅葉遍地,漫山的楓葉就似著了火般綿延不絕,一直延伸至天邊看不見的盡頭。山中最大的一顆楓樹下,盤坐著一個紅衣童子,白皙的肌膚如玉般點綴在這紅葉之中,樹上的楓葉不斷落在他身上,他也不去管,隻是小手托腮,靜靜的看著麵前的一潭湖水,呆了一般。
“唉。。”。童子歎了一口氣,換了隻手繼續發著呆。
“每天不是打坐煉氣,就是吃些山果野菜,除了師傅和那些小貓小蟲一個人影都見不到,師傅他老人家不閑的慌我卻快要憋死了,書上說的那些仙俠劍客,蠻荒大妖,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見識到啊!”童子邊往湖裏扔著小石子邊發著牢騷。
過了一會兒,似乎覺得無趣,便躺了下來,“算了,師傅他老人家既然說那些東西長大了自然會見識到,那我就等著長大吧,長大,長大!我要長大!”童子對著天上大聲叫著。
這個童子便是林遠,雲虛老道自從接手之後,便對其悉心照養,教其煉氣養身之法,識字明世之道,老道雖不是什麼隱士高人,但卻也懂得些修行的基本,不讓林遠食五穀雜糧,每日隻給山果清泉,五年下來,林遠的身體日漸通透,慧敏無比,小小年紀,遇到些山中豺狼虎豹,竟能全身而退。
這日傍晚,林遠玩耍後回到觀中,照例去師傅那兒問安,來到老道廂房中,隻見老道正閉目打坐,林遠便也不作聲,輕輕的坐在老道對麵的小蒲團上,像模像樣的掐起手決,打坐煉氣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林遠聽到老道喚他:“遠兒,你今年多大了?”,林遠一驚,趕忙睜開眼睛,原來他竟然在打坐的時候睡著了,小童頑劣,讓一個五歲的小娃整日這般枯燥的打坐煉氣,也著實難為了他。“師傅,遠兒再些時日便有六歲了”林遠不明白師傅為何突然問起歲數來,但也乖乖的答道。
“恩,五年過去了,唉。。那人還是沒有來”老道自語道。
什麼這人那人的,難道師傅還有什麼親戚好友麼?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小林遠不知道師傅在說些什麼,卻也沒去問,因為以前每當自己去追問師傅一些事情的時候師傅就會告訴他“別人不說的不要去問,如果他想說於你知道,你不問他也自然會告知你”。
“過幾日,你有個師伯要過來,到時候你便隨他去一個地方,你性子頑劣,去了之後,沒得到師傅許可,不能擅自跑回來,不然罰你去後山麵壁一個月。”
聽到這裏,小林遠急了,唰的一聲蹦起身來,來到老道身邊,抓住老道的袖袍不放,明亮的眼睛已經濕了,看著老道問道:“師傅不要我了嗎?為什麼要和過來的師伯走,我不走,我不離開師傅。嗚嗚!”,老道歎了一聲,摸著小林遠的頭緩緩的說道:“你我相聚五年,為師又何曾忍心送你離去,隻是我已年邁,也沒什麼可以教導與你了,你天資聰慧,學東西一遍就會,留在我身邊也是浪費這份天賦,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那人是什麼關係,但是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可怕,沒有本領之人永遠都是別人的踏腳石,你要記住了!。。”說道這裏,老道本來慈祥的麵孔突然變的嚴厲起來,嚇的小林遠也停止了哭泣,呆呆的望著師傅。“出去之後,好好學本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隻有你比別人強,才能保護好你想要保護的人,懂嗎?”說到這裏,老道的身子竟有些輕微的顫抖,“唉。。你還小,和你說這些你也不一定能懂,但是你不是一直吵著鬧著要出去看看嗎,等你學好本領,就可以回來看師傅了。”
“我不走,我不要到外麵學本事,我要和師傅在一起,以後我會好好打坐的,我會很乖的,師傅別趕我走好不好?”
“傻孩子,聽話,去了那兒對你隻有好處,你不能一直跟在師傅身邊,我不能辜負那個人,更加不能辜負了你。記住了,在外麵,受人欺負了不要哭,要做給別人看,哭是沒有用的”說到這裏,老道的眼睛深處閃過一道小林遠看不見的厲色。
三日之後,一個斜眼道士來到了雲中觀,帶走了小林遠,小林遠終究沒能拗過師傅,但是走的時候他卻沒哭沒鬧,因為他知道師傅一定在某個他看不到的地方看著他,他不喜歡自己哭,那自己就不哭!
終於,外麵的世界還是來了,雖然以前小林遠經常渴望著外麵世界的精彩,但是真正到來的,卻是他小小年紀所不能承受的離別之苦,畢竟,在他的世界裏,師傅是唯一的親人。。
一別何年再相見,楓葉從中老孤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