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在想哥哥了。
這次有些不同,胸口有些微微的疼。
但我卻是萬分歡喜的。
因為這證明哥哥也在想我。
能被他牽掛,是我最大的幸福。
痛感越來越強烈,讓我幾乎難以承受,心頭掠過一絲不祥,我連忙放下手中的活,風風火火的去找阿桑。
阿桑見我頓時一喜,但見我臉色不佳,忙問:“明,你到底怎麼了?”
我用幾近窒息的聲音,哀求他:“阿桑,求你讓我出現在哥哥麵前好不好,一次,我保證就一次。”
他神色一變又是一緊,最後關切憐惜的握住我的肩:“又痛了?”
我點點頭,他立刻攙起我:“走,我幫你去找王把這聯係切斷,從此再不受這種折磨。”
“你瘋了。”我發出一聲尖呼,死死定在地上就是不讓他動我分毫:“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他對我有多重要,倘若那樣,我寧肯去…。。”
我頓了頓,停在那裏。
阿桑看向我的目光裏滿是悲憫:“明,你已經死過一次了,不能再死第二次。”
“我知道。”
“但你似乎總想忘記。”
我苦笑,是啊,我總想忘記。
我,已經,死了。
我死死捂著疼痛似要裂開的心口,反複問著自己,
既然死了,心跳早已停止,連溫度都已不在,
為什麼,為什麼,還會這麼痛呢?
為什麼!
而哥哥與我羈絆聯係,也不曾因死亡而被無情斬斷,反倒越發密切不可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即使哥哥並不知道,他每一次喃喃呼喚著我的名字時,我那早無心跳的胸膛又似乎有了動靜。
也許他感覺到了,卻隻是認為是他思念我過度而出現的幻覺,欣喜過後又是許久的悲傷。
每當這時,我就想拋棄什麼該死的天地規則,不顧一切的出現在他的麵前,跳著告訴他我還在,我長大了,並不傻,考試回回第一。
而且,一切都好。
但卻隻能束手無措的看著他緊鎖的眉頭,想撫平,都不能。
隻能看著。
阿桑沉默了一會兒,又出聲:“明,我這是為你好,越早切斷這該死的聯係……”
“夠了!!!”我怒喝一聲,閉著眼憤憤的喊:“阿桑我知道你家庭美滿幸福,父母真心相愛,兄弟姐妹關係和睦,就算少了你一個悲傷也從來不是全部,空白終究還會被他人所填補。但我不同,我隻有一個哥哥,哥哥也隻有我,我幾乎是他的全部,他的命。失去了我,他心裏的洞又由誰人來填?他的悲傷又有誰來心痛?”
看著阿桑蒼白被深深刺痛的臉色,我知道自己一時氣急說錯話了,心中頓時後悔不已。
喪子之痛,又是哪個父母能輕易接受撫平的?更何況是那樣懂事堅強的阿桑。而阿桑,盡管不說,但我知道,他也在日日夜夜的思念中煎熬著,卻不得不因自己的職責而殘忍將它塵封。
相比於他,做著閑職可以隨意放肆去想哥哥的我,無疑還是幸福的。
而此刻的我萬不該拿自己的痛苦去傷害別人。
但又要我如何平複自己的心?即便是幻覺,但我仍覺它突突的幾乎要跳出胸膛。
自我見到哥哥第一眼,我便知道,
這個深深凝視著我的人,就算世上所有人都不要我,拋棄我,
他還會要我,保護我,
容不得任何人傷害我。
這樣的哥哥,我不在乎他,在乎誰呢?
我可以強烈的感覺到,現在的他很痛苦,很掙紮,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折磨。
我一定要出現在他的麵前!
是的,我一定要做到,告訴他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他,告訴他無論做出怎樣抉擇都請遵照自己的心意。告訴他,就算全世界都反對他,我始終站在他這一邊。
哪怕,從此,灰飛煙滅。
但我想,那時的我該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