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龍椅旁站著,讓秦湧把斟酒的宮女叫開了。
場中正在獨舞,不知道哪找來的尤物,我看了都是羨慕嫉妒外加恨。那腰肢,不盈一握,那身段,凹凸有致,那臉蛋,是仙與魔的合一。最抓人眼睛的,是身上那薄如蟬翼的舞衣,一副要落不落的樣子。哼,你們就是這樣君臣同樂的啊。
原來沒有女眷的時候,你們看的就是這樣的歌舞啊。難怪現在宮宴都要呆到很晚才肯回來。
我側眼去看,六哥看得入神,一飲而盡,然後拿手指敲敲酒杯,這是要酒?我彎腰給他倒酒,腰上那塊翠儂的腰牌一晃一晃的。
他像是注意到了,轉過臉來看我。
我甚溫柔的對著他笑。
他看看場中,不甚自然的咳了兩聲,順道橫了秦湧一眼。然後鎮定的看完這一曲,起身離去。不過,他不是回坤泰殿,而是去了乾元殿。
我也隨在宮女裏跟著離去,群臣起身跪送,我跟著走出大殿,聽到身後的笑鬧聲更放肆了。這些平日道貌岸然的家夥。
我一時還以為他去乾元殿是不是有什麼事,但轉念一想,真要有急事,他還有閑情逸致在那裏看歌舞。這是要麵子呢吧,免得給人看到坤泰殿的人一來,他就跟著回去了。
到了乾元殿,秦湧把人全帶了出去,一坐下他就說:“厄,你怎麼來了?”
“幹嘛急著走啊,那舞挺有意思的。”
他瞪著我,“身為皇後,你就這麼拋頭露麵?”
其實,眾人的注意力這會兒都在場中,倒也有坐得近的幾個,譬如蘭王世子、代王世子認出我來了,立即扭頭當沒看到。這種場合,蘭王那種德高望重的人是不在場的了。所以我也不怕人念叨我。
我想到方才的歌舞,狠狠的瞪他,“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他轉移話題,“你就這麼出來了,兒子怎麼辦?回頭不見人又嚎得驚天動地的。”
“我怕我乖乖在坤泰殿帶孩子,回頭哭的該是我了。”我說完就往外走。
他追上來,“哎哎,一起走吧,我也挺擔心他們兩兄弟的。”
“沒看出來!旻兒磕著了腳,你看歌舞看得照樣樂嗬。”我腳下加快,結果還沒到殿門口就被他攔腰抱了起來,“好了,別氣了。我就用眼睛看了看,啥都沒做。咱回去歇了吧,哄兒子也早點睡了。不然,再哭一場的話,晚上該不好睡了。”
秦湧早備下轎子了,六哥直接抱著我坐了進去。他在轎子裏好話說盡,我還是冷著臉。他就抱著我不鬆手。
到了坤泰殿,倒沒聽到哭聲,就聽到旻兒在叫“三弟”。
我急急推開六哥進去看,原來十七在發脾氣,他正在捏我給他做的“十一娃娃”的嘴巴和鼻子,把娃娃的臉都弄扭曲了。
反了天了,我虎著臉居高臨下站他麵前。
他被陰影擋住,抬頭看到我沒有往日的笑容,手鬆開來,眼巴巴看著我。
我把娃娃拿開來,然後抱著旻兒去睡覺。他現在不能隨意下地。
旻兒擔憂的看著身後的十七,我卻沒有回頭。
“母後,三弟……”
“別理他,下回他再拽你頭發,你就拽回去。”我賭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