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橙鈴一時間也忘記什麼皇子不皇子的,一把拽下頭上的喜帕,騰地一聲站了起來,脫口而出道:“好一個欒卿,王爺為何如此欺騙於我?”
她萬萬沒想到,宣王竟然是那個曾與她有過兩麵之緣的杏花公子!
宣王仿若早已預料到了穆橙鈴的反應,對於她的瞪視麵上絲毫異色也無,隻是緩緩搖了搖頭,聲音平靜道:“我並未欺騙於你,欒卿確是在下的字。”
穆橙鈴一時被他的回答噎住,是了,如此說來他確未欺騙她,誰讓她不知道欒卿是鳳潮初的字呢。如此說來,之前那個讓她無比糾結與猜疑的,關於皇上為何會賜婚於她與宣王的原因,莫不是實際簡單到僅僅因為欒卿因與自己的見麵而傾心於自己,這才去求皇帝賜婚的吧?如果不是這樣,他又怎會在將這比姓名更加私密的字告訴僅僅見過一次的自己?如此想完,她又對自己會有如此瑪麗蘇的想法而感到鄙視,心想百般猜忌倒不如直接問出來的好,於是便開口道:“抱歉,此事是我誤會王爺了,不過不知王爺可否告知小女,緣何聖上會突然賜婚你我二人?”
欒卿並未料到穆橙鈴竟然大喇喇的直接來問他,原本清韻的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但並未想要對她隱瞞任何,便承認道:“這賜婚確實是我去父皇那裏求得的,”說到此處,他頓了頓,又道:“不要多想,此事隻因我心悅於你。”
看著穆橙鈴震驚的神色,他輕輕的歎了口氣,“我知此婚事並非你所願,卻以聖旨相逼實非君子所為,此事是我的不是,對此我感到十分抱歉。不過小姐盡可放心,你若不願,我永不會強迫於你。隻是在外人看來,你我已是夫妻,恐怕需要你委屈一下了。”
宣王的這段話簡直不亞於當初太子對她說的那段話,穆橙鈴的大腦中此時隻剩下“原來還可以這樣!”幾個大字在滾動播出。古人的底線和節操呢,都哪裏去了?穆橙鈴正在心中吐槽著,隻聽外麵有丫鬟敲門,說是晚膳已經備下,欒卿立即開口讓他們進來,看著一道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被放於紫檀木圓桌上,穆橙鈴這時才感覺到自己已是饑腸轆轆。無意間看到欒卿將手伸到自己麵前,穆橙鈴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欒卿隨即便收回了手,既不惱怒也不顯尷尬,隻是淡淡開口,解釋道:“發飾過重,不如小姐先行去掉。這一日禮節繁瑣,讓人疲累,過來吃些東西吧。”
聽到此話,穆橙鈴這才知他是好意,對於她剛剛躲避的動作,雖然他不放在心上,但是她卻覺得有些尷尬,聽話的將奢華無比的流金發飾拿下,頓時覺得身上輕鬆了不少,見欒卿已經坐於桌旁,便也跟著坐了過去。
穆橙鈴這一日都沒有怎麼吃東西,這時也真的有些餓狠了,見欒卿已經提筷,便不再矜持,執起銀箸,在最靠近自己的這一盤中夾起一片脆皮酥鴨吃了起來,上一任務中長時間的宮中生活讓她不知不覺的已將很多禮儀融入了骨血之中,一脫離現實的世界進入這古風的時代背景中,想到自己現在是在一個王爺麵前,並不需刻意去做,那些禮儀就自然而然的便從日常行為中流露而出,比如說用餐時如何能吃的端莊又好看。
欒卿雖然提起了筷子,也隻略略吃了幾口,便發現穆橙鈴往往躲開那些塊比較大的,或吃起來有些麻煩的菜,知她可能是習慣丫鬟在一旁侍候用餐,於是便提起筷子接過了丫鬟的活,在一旁為她布起菜來。
而實際情況卻是穆橙鈴一心思考著欒卿之前所說的話,越想越覺得有哪裏不對,心不在焉的,哪裏知道自己在吃什麼,一時間也沒有注意到正為她布菜的王爺。欒卿往她的碟中夾了什麼她便吃什麼。
若她不願,他便不會強迫,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如果她不願意,他永遠都不會碰她,那他又為什麼一定要娶她為妻呢?這不是很矛盾嗎?難道是因為“我得不到別人也別得到”的心理?還是準備先收到身邊再溫水煮青蛙?還有太子和宣王的態度都好奇怪,仿佛在實際上她與誰在一起都可以,隻要能在名義上娶她為妻就好了。若是如此,那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有人把她可能有皇後命格的消息安暗中傳了出去,想到這裏,穆橙鈴心中一驚,隻覺得再也吃不下去了,恍恍惚惚的落了筷,也沒有發現身旁的欒卿幾乎什麼都沒有吃,更沒有發現這一桌的菜肴統統都是按照她平日喜愛的口味做的。
見穆橙鈴吃的並不多,欒卿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些什麼,隻是站起身來,拿起一旁已經擺好的合巹酒狀似無意的看向穆橙鈴,溫聲問道:“要喝嗎?”
似乎是看出了穆橙鈴心底略有些抗拒,他隻是笑了笑便將酒杯又放回了原位,而穆橙鈴卻注意到了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落寞之意,實在無法裝作沒有看到而不去理會,隻能略略帶了些別扭的說道:“既然是婚禮的一部分,我們就把它完成吧。”
共飲合巹酒一杯,從此恩愛到白首。
酒罷,穆橙鈴隻聽欒卿溫言道:“累了一日,小姐早些休息吧,今日無法,隻能先委屈小姐與欒卿共用一榻,明日我會吩咐下去讓他們在外室加張臥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