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鈴,你去哪裏了?怎麼比我回來的還晚呀?餓不餓?我今晚可是讓廚房準備了你最喜歡的金縷醉蟹。”穆橙鈴一進懷澈的房間,就看到他坐在桌邊一邊吃著糕點一邊衝她招了招手。
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力求和平日裏的自己一樣,十分開心的坐到了懷澈的身邊,“今天竟然有蟹,懷澈你真是太好了,還是你最了解我。”
“但是蟹性太涼,隻許吃一個哦,我會看著你的。”懷澈笑著抬手伸出了食指中指,微彎著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又指了指穆橙鈴,做出了一個‘看’的動作。
為什麼以前她就從來都沒有發現呢,懷澈對她的照顧和關懷似乎都隱藏在他平日的不經意與嘻嘻哈哈中,隻是這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被她選擇性的忽略了一樣。
菜都上來的時候,穆橙鈴裝著專注的看著桌上的菜肴,一直埋著頭吃著,漫不經心突然抬起頭看向懷澈時,沒想到真的看到了那丫鬟描述的那種眼神,即使他很快的收了回去,調笑著說她是不是看他秀色可餐,也沒有辦法遮掩的那種眼神。
穆橙鈴的心,突然就亂了。
如果聽到丫鬟們說懷澈對攝政王說想要娶她,她還有可能猜想是因為懷澈為了將她留在王府的權宜之計,那麼看到懷澈這樣的眼神,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欺騙自己了。她平時為什麼就從來都沒發現呢?懷澈又是有多少次是如此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對她流露出這種眼神的呢?如果她能早點發現,估計她早就明白了很多事情,為什麼懷澈在雪山上願意為了救她割開動脈,為什麼把她撿回去的時候他一點都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一直在她身邊照顧,為什麼在她被柳清歌欺負之後他會對柳清歌露出那樣的眼神。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呢?很難形容,卻讓看過它的穆橙鈴,心有些微微疼痛。
顯然,懷澈雖然不曾和她表示過,但是他給予她的這份情已經重過了生命。穆橙鈴十分清楚自己愛的人隻有欒卿,可是有時懷澈給她的那種有些相似的感覺此刻卻讓她十分迷茫,她的心似乎已經因為懷澈而亂了。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竟然一直好像自欺欺人般忽略了懷澈的情感,不論是在雪山上還是在這裏她都不曾猜想過這種可能。可是這份注定要被她辜負的已經跨過了生死的感情,她又怎麼可以不去尊重呢?即使沒有欒卿,她的生命在這七世書中也隻剩下一年的時光了,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無解的題目,他們二人永遠不能共生。如果這一切注定沒有可能,那她就有責任讓他們兩個人就此止步,至少不能讓懷澈陷得更深,如此在她離開的時候他大概也不會太過傷心,畢竟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最不想要傷害的人。
穆橙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有些緊張的深吸了一口氣,開門見山道:“懷澈你喜歡我嗎?”
懷澈原本夾菜的手突然一頓,驚訝的看向穆橙鈴,隨後迅速垂下了雙眸,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你……知道了?”
穆橙鈴沉默的點了點頭。
懷澈深深的歎了口氣道: “我還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卻沒想過愛情這種事不是想掩飾就能掩飾的。我其實從沒打算讓你知道的,我看的出來,你心裏已經有人了。”他聲音有些澀然,苦笑了一笑又道:“這樣也好。若不是如此,可能等這一生結束,我也沒有機會能和我喜歡的人表白。”
懷澈緩緩站起身來,溫柔的掰過了穆橙鈴的身子,讓她麵對著自己,輕聲說道:“聽著橙鈴,我愛你,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起,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可是你不需要有任何負擔。我知道這完全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我沒奢求過能和你天長地久,更沒奢求過你會愛我,所以不管為你做什麼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所要做的,就是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朋友,就和我們以前一樣。”
穆橙鈴定定的看著他,眼眶有些微微濕潤,胸口好像壓了塊石頭一般,讓她有些喘不過來氣。她張了張口,很久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懷澈,你別這樣,我已經欠了你一條命了,你別將心放在我的身上,不值的,不值的……”
“如果你因為我的喜歡而整日困擾,那才是真的不值呢,我們以後就當今天這件事根本沒發生過,還和以前一樣好嗎?我希望能天天看到你的笑容。”懷澈用指腹擦了擦穆橙鈴臉頰上的淚痕,“別哭了,倒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笑一個,好嗎?”
穆橙鈴見他那副嘻嘻哈哈的調笑樣子,隻覺得心中更痛,勉強扯了扯嘴角,對他微笑了一下。
自那日以後,穆橙鈴覺得自己和懷澈之間的相處的確沒有發生什麼太大變化,唯一的變化可能隻有懷澈不再在她麵前掩飾他的感情了。隻是懷澈對她越好,她的心中就越愧疚,越心疼。她不明白這種心疼從何而來,也不曾深究其原因,隻是這樣一天一天的過著,反正她的生命也不過隻剩一年左右的時光。
下第一場雪的時候,穆橙鈴正窩在懷澈的房間裏喝著熱茶,這裏大概是整個攝政王府地龍燒的最熱,最最溫暖的房間了,因為攝政王總認為懷澈身子骨太差,於是吩咐下人們每天不間斷的為世子燒著地龍。穆橙鈴本來就怕冷,自從進了冬天,多數時間就呆在懷澈的房間裏蹭火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