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棲身上的氣息十分模糊,少陽一時也無法判斷他是人是魔,於是厲聲問道:“來者何人?”
遙棲微微勾唇,嗤笑一聲,諷道:“這種無善之人竟也能修仙嗎?真是荒謬,我看這世間最荒謬的就是你們這些所謂的修真之人,整日不是殺人奪寶,就是殺魔殺妖,手上沾了無辜的鮮血,渡天劫的時候不隕落才怪,竟還妄想飛升成仙?”緋紅的廣袖一揮,所有玄瀛弟子皆被定住,漁暮身上卻解了禁製。
遙棲見漁暮雙目赤紅的想要衝上來奪回橙鈴,廣袖一甩便蓋住了懷中之人的臉頰,護著她連退了幾步,道:“你快些走吧,待他們一會兒恢複,你可就走不了了,別辜負她用一命換的你那一命。”
“你是何人?快將小鈴兒還給我!”漁暮怒道。
“我沒怨你害死她就不錯了,你竟然還有臉問我要她的屍身,”遙棲諷刺一笑道,“你應該慶幸遇見的是我,若是他的師父,可沒這麼容易放了你。你快些走吧,她已經死了,你們今生的緣也就盡了,何必繼續糾纏。”
遙棲挑了挑眉又問:“難道你是想讓我送你回去?”
未等漁暮回答,遙棲一拂衣袖,漁暮便消失在了原地。
遙棲抱著穆橙鈴,低頭注視著她鳳眸中露出的情感複雜不明,二人的身影也隨之消散在了空氣中。
雪山冰洞,遙棲將穆橙鈴小心的放在了冰床上,坐在床邊低頭看著她,手中閃起柔和的白光,覆在她的上方,一時間光芒將她籠罩,身上的傷在這柔光之下迅速的恢複起來。遙棲收了手,如玉的手指抹掉了她唇邊殘留的血跡,溫柔的撥開了原本粘在她額頭的碎發,歎了口氣道:“小姑娘,你真是太淘氣了,好好在這裏呆著,我馬上去找你。”
凡魔井中,漁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淚水便順著臉頰滴滴落下,他有些脫力的靠著牆邊滑坐到了地上,眼前皆是橙鈴的一顰一笑。
第一次看見她時,她瞪著大大的眼睛略帶懼意的看向自己,他開口問道:“你便是那什麼道祖的寶貝徒兒?”
因為妝時受苦的憤怒,他誓讓那些虛偽道人親眼看她遍嚐粉身碎骨之痛,卻沒想看著她受折磨,他竟然會奇怪的心痛難忍。
橙鈴難受的在地上喘息著,原本吩咐了小廝將她抬到旁邊榻上,心底卻有個聲音在不停叫囂著,不想要看見任何男人碰她。
她傷他痛,這奇怪的情緒讓他煩躁亦不敢回去直接麵對她,隻能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她,在她需要的時候放上一瓶辟穀丹藥。
無極印打向她的時候,他真的是身體下意識的行動,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前。
蔽芾節上,他親手將那名為貞娘的藍色小花插入她的發間,她問他這是不是習俗,他不由想笑,這當然是習俗。
發帶貞娘,情牽良緣。
蔽芾節是魔界的情人節,這一日子若有心儀的女子,就會送她一朵代表愛情的貞娘花,若是女方願意接受男方愛意,就會讓他把那花插入她的發間,這樣他們的感情便會得到天地的祝福,一生長相廝守。
可是他沒想到,他們的這一生竟然這樣短……
漁暮雙手掩麵,有淚水從指縫中緩緩流下。
同一時刻,穆橙鈴有些愣愣的看著麵前那條伸展向遠方的道路,兩旁開滿了火紅的彼岸花,美得妖冶,不可方物,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穆橙鈴轉過身去,隻見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很有大爺風範的對她問道:“新來的!你也是橫死的嗎?瞧你那傻乎乎的樣兒,還不知道自己死了嗎?”
“我……已經死了?”穆橙鈴一臉震驚的看著那小男孩。
這是怎麼回事?她就這樣死了?那七世書呢?任務呢?師父呢?死了不就是結束了嗎,那她現在有是個什麼情況?
“那……這……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死了還能說話?還能看見你?”
那小男孩鄙視的看了穆橙鈴一眼,“土包子,你不知道這世上有鬼嗎?沒聽過冥界?”那小男孩一指前麵的蜿蜒而去的道路說道:“瞧見沒,我們現在站著的這條路就是黃泉之路,這路很長,一直通向忘川河畔。”
小男孩收回了手,對穆橙鈴解釋道:“一般呢正常死亡的魂魄到了這裏都是有陰差指引的,走過這條路,經過冥王十殿的審判,受了罰還了債之後就可以繼續上路,經過三生石走過奈何橋,去孟婆那裏討一碗湯就能重新去投胎輪回了。但是如果是像我們這樣突然橫死的,沒有陰差的指引,進不了冥王十殿,就隻能在這條路上來來回回的遊蕩了。新來的,想去看看忘川河不?我可以帶你過去。”
她分明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為什麼死後魂魄會到這裏?穆橙鈴心中充滿疑惑,遂點了點頭跟在了小男孩的身後,想要看看是不是能尋找一些蛛絲馬跡來解釋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