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司命出現的時候,穆橙鈴著實愣了一下。她想象中的司命天君應該看起來嚴肅認真,一絲不苟,鶴發童顏,仙風道骨,但真正的司命天君卻極其年輕,風神秀異,慵懶又隨意,卻有著深邃的眼神。
“原來你便是穆姑娘,叫我浮謠就好,真是久仰久仰。”浮謠眼中帶著諧謔有些誇張的作揖道,站在浮謠身後的濛鏡奇怪的看了看他。
穆橙鈴也覺得有些奇怪,用帶著幾分惶恐的語氣道:“司命天君真是太折煞我了,我不過一介凡人,怎麼當得起,但是久仰……是怎麼……回事?”
浮謠微一挑眉,隨後哈哈大笑道:“不好意思,用錯詞了,應該是幸會幸會。”
“小濛子說穆姑娘是想找一個人的轉世但是前世鏡卻沒有反應對吧?不如姑娘先試試想下身邊別的人,看看究竟是鏡子的問題還是姑娘的問題。”浮謠說罷就將前世鏡一拋,青銅小鏡立刻在空中變大,最後立在地上,就如穿衣鏡那般可以看見全身。
小濛子……?!
穆橙鈴下意識的看向浮謠身後的濛鏡,隻見他離了浮謠有兩米遠,一臉委屈悲憤的小媳婦模樣,緊緊的瞪著浮謠的後背。她心中有些好笑,走到了前世鏡前,想了想身邊之人,第一個印如腦海的便是師父,她將手覆在鏡麵上,前世鏡射出了柔和的白光,但是卻如她想起欒卿時一樣,馬上便恢複如常,鏡麵上什麼都沒有出現。
浮謠笑了笑,摸了摸下巴道:“你再換個人想一下。”
穆橙鈴點了點頭,腦中想著寒釵的模樣,將手再次放到了前世鏡上,這一次柔和的白光後確是有了影像。
破舊的廟宇中,一個身上打著很多補丁的帶著孩子的婦人遞過來半塊玉米餅,笑著說:“俺和娃子吃這些夠了,姑娘是不是也有一天沒吃了,吃點吧,別嫌棄。”
鏡中影像一動,佳木蔥蘢鮮花團簇的禦花園中,被君墨鞭打的滿身傷痕的小宮女啜泣著爬到她的身前,鄭重的在地上磕頭道:“惠妃娘娘今日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難忘,來日必當銜環結草,以報恩德。”
穆橙鈴驚訝的看著前世鏡中的影像,下意識的向司命天君看去,浮謠笑道:“至於這麼驚訝嗎?如果使用鏡子的人曾和被查看之人的前世曾經相識,前世鏡就會顯示出他們共同經曆的過往。這姑娘曾被你救過一命,所以才有了前世贈飯與今生偷果的報答,一切不過是因果循環罷了。”
當日穆橙鈴救那小宮女的時候根本沒想過要什麼報答,可是沒想到她當初說的來日必當銜環結草,以報恩德,如今真的做到了!
“難道出現在我身邊的人前世都曾與我有過瓜葛……嗎?”穆橙鈴有些遲疑的對司命問道。
“不一定,但緣分與因果這些太過玄妙,肯定會有一部分人曾與你在前世有過或多或少的關係。”浮謠回道,“你可以用這鏡子試著看看你身邊之人,你自然就會知道誰曾在前世與你有過瓜葛。”
穆橙鈴點了點頭,腦海中浮現出槿黎的樣子,將手覆在鏡麵上,隻見上麵浮現出了穆昭童的模樣,一臉陽光的笑著叫她妹妹,之後場景一變,鏡中竟出現了文方的側顏。難怪,難怪她一直對槿黎有種熟悉感,難怪槿黎會一直將她當做親生妹妹一般疼愛……
可是和文方那一世分明已經類似她自己世界中的民國時期,已經很靠近現代了,為何時間比較靠後的時代卻是前一世,後一世卻是比較偏古的時代呢,穆橙鈴疑惑的問了浮謠,浮謠卻笑著答道:“誰告訴你轉世一定要按照時間順序?靈魂在冥界轉生是不受時間順序限製的,有人生前多與人為善,死後轉生就會去國家富強,沒有戰亂的時代,有人生前作惡多端,轉世很可能就會托生到餓殍遍地,戰火紛飛的年代。人們能生在什麼時候都是不一定的。”
穆橙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過從文方就是槿黎這件事看來,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很可能他們的前世她都認識!
穆橙鈴這樣一想,又想到了璆鏘,將手覆上前去,鏡麵上璆鏘的身影一閃而過,轉而出現的就是泰寧小侯爺那個超級病嬌的臉,乍一出現簡直餘威猶存,嚇得穆橙鈴當即後退了一步。
總是一臉無奈任她逗弄,平日對她關心照顧的師侄怎麼會是之前差點把她活活打死的小侯爺?!穆橙鈴著實有些難以相信此事,這時青銅鏡上畫麵又是一變,南山圍場中,金冠束發,麵如冠玉的鳳乾嬰在馬上緊緊的拉住了韁繩,對懷中之人問道:“姑娘沒事嗎?被嚇到了吧。”皇家牢房中,身上滿是血跡,傷痕累累的鳳乾嬰帶著幾分自嘲的笑著,雙目通紅道:“穆橙鈴,你真是好本事!”
一切問題在此時好像都有了答案。
浮謠在旁揶揄一笑道:“你欠這男的倒是不少,也難怪在後來那一世被他用鞭子打成那樣。”
“那這一世為何他又對我如此正常?”穆橙鈴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