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顧念親情赦免四胞弟(1 / 3)

阿裏不哥來投降了,這位桀驁不訓的小王爺怎麼能情願呢?是被急於保命的布智兒、昔裏吉等人“裹脅”來降的。

老天欺人,這天的天氣格外好,雨過天晴,萬裏無雲,微風習習。阿裏不哥走在昔裏吉布智兒等人的後麵,神情沮喪,咬牙切齒詛咒老天爺幸災樂禍,看他笑話。

忽必烈的禦營轅門大開,正中旗杆上忽必烈的大纛旗和兩旁無數牙旗迎風招展,鼙鼓重擂,號角齊鳴,驚天動地,聲震寰宇。

忽必烈端坐在新搭建的高台上,頭頂罩著黃羅傘蓋.

眾將和大臣分列兩廂,近侍親軍精神抖擻,層層戍守。

步騎兵列成塊塊方陣,軍容肅整,氣氛莊嚴凝重。

忽必烈目光炯炯,不怒自威。

時辰到了,值日官高喊:“降將覲見大汗主!”

人們的目光轉向不遠處的沙丘,但見從沙丘後走出一群人,為首的是阿裏不哥的大將和謀臣,其中有昔裏吉、布智兒、玉龍答失、不魯花等。上身,背縛雙手,垂頭喪氣,麵容憔悴,蓬頭垢麵。人們意外的發現,內爭中沒有阿裏不哥。

正當人們驚詫猜測之時,昔裏吉等人已走到忽必烈麵前,神情頹喪地跪在忽必烈麵前。喔!這時人們才發現,原來阿裏不哥躲在眾降將之後。雖然是前來投降,依然氣哼哼的,見了忽必烈並不下跪,透著桀驁不訓的狂傲,分明心中不服。

“哼!你總算是來了!這回,該不是又玩什麼花招吧?”忽必烈憤怒地從禦座上站起來,犀利的目光仿佛要射穿阿裏不哥的心扉,威嚴中帶著不屑地嘲諷。

阿裏不哥梗了梗脖子,把頭扭了過去。

昔裏吉等人怕阿裏不哥傲慢不恭激怒忽必烈,急忙磕頭請罪,替阿裏不哥開說:“不不,阿裏不哥王爺這回是真心的,真心實意歸順汗廷!”

“哼!什麼真心歸順汗廷?你們別替他開脫!”忽必烈說,“上次交戰他慘敗以後,我本來可以一鼓作氣把他消滅。他派使來降,說得那樣懇切、那樣可憐,態度是那樣的謙恭,哼!什麼‘弟年幼無知,生性鹵莽,脾氣暴躁。初聞兄繼位登基,心中火起,不假思索,貿然興兵發難!事後悔之莫及!同是太祖嫡孫,何必同室操戈、自傷手足?’說得多好聽、多有同胞情義!而暗中他在做什麼?調集人馬,籌集糧草!原來說的都是假話緩兵之計,是為了爭得時間,置本汗以死地!多虧我有所防範,不然,成階下囚的就是本汗主了!哼!你還怎樣讓我相信你!?”

布智兒出麵為主子承擔罪責,說:“大汗息怒,此事與阿裏不哥王爺無關,都是我們出的主意,我們有罪,罪該萬死。要責罰就責罰我們吧,看在四王爺年幼無知的份上,饒他這一次吧!”

“都是你們的主意?他沒罪?鬼才相信!我問你們,我繼位之初,念及同是成吉思汗後代,特派穆哥去請他。我完全出自真心,希望能兄弟相幫,同心協力,實現祖宗遺願,完成統一華夏的大業。可是他呢?不但不領我的情,還差點把穆哥害死!”

阿裏不哥依然挺立不跪,一副不屑一顧的傲慢神態。頓時把將士們激怒了,氣憤地請求忽必烈,殺掉這個犯有謀逆之罪又不思悔改的不肖子孫:“大汗!別跟他羅嗦啦!違背家法,謀逆造反,不忠不孝,家法不允,國法難容。對於這樣的逆子叛臣絕不能輕饒,萬不可放虎歸山,殺了他,以謝祖宗在天之靈!”

喊殺之聲洶湧澎湃,此伏彼起,彙成憤怒的海洋。

“諸位愛卿,靜一靜。”忽必烈抬手止住大家,說,“大家的心情我知道。不過,這是成吉思汗家的家事,就不勞各位費心了。本大汗將按照族法家規,召開忽裏台大會,請諸王宗親共同商議對這個不肖子孫如何懲處!押下去!班師回朝!”

忽必烈班師回到開平以後,把阿裏不哥關入土牢。隨即派出使者通知諸王宗親來開平商議對阿裏不哥的懲處。

阿裏不哥剛投降時,忽必烈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隨著時間的推移,震怒激憤的心情漸漸平服下來。不知是血緣作用還是其它什麼原因,忽必烈反而對這個不爭氣的四弟莫名的產生出幾許同情、惋惜,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失落和淒楚。二人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除了遠在伊利汗國的旭烈兀,阿裏不哥是忽必烈唯一的親人。這些天來,他和阿裏不哥兒時的一些情景總是在他腦海裏縈繞,揮之不去。那時,他們是何等單純何等親密無間呐!他多希望這個桀驁不訓的小弟能像他當年輔佐蒙哥那樣,臣服自己、輔佐自己啊!

忽必烈決定再最後跟阿裏不哥談一次,希望阿裏不哥能回心轉意。便帶著安童,讓侍衛拿著酒菜,來到關押阿裏不哥的土牢。

阿裏不哥戴著沉重的枷鎖,蓬頭垢麵,但依然倔強不服,象頭暴怒的野獸,時刻想掙脫身上的枷鎖,心中充滿仇恨,目光陰冷而凶狠,。

忽必烈走進土牢,讓侍衛把酒菜擺在阿裏不哥麵前。

阿裏不哥頭顱高昂,神情傲慢,充滿敵意。

忽必烈坐在酒菜桌子旁,用平和的語調對阿裏不哥說:“四弟,坐,坐下。”

阿裏不哥用白眼斜了斜,冷冷地說:“是來送我上路?您的好意,我心領啦!請拿下去,我不需要!”

當了俘虜還這麼橫,安童看不慣了:“你!”

忽必烈止住安童,依舊平合地對阿裏不哥說:“四弟你誤會了,要不要送你上路,我說了不算,得由宗室親王來決定。”

阿裏不哥冷冷一笑,蔑視地撇著嘴說:“哼!誰信你的鬼話?你是至高無上的大汗主,誰敢不聽你的?來這樣的假招子,有必要嗎?”

“好好,我不跟你爭,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今天,我不是以大汗的身份來談論你謀篡叛逆的是非,我是以你二哥的身份,來跟你敘敘兄弟情分。”

阿裏不哥哈哈大笑,笑聲裏充滿仇恨,譏諷地說:“來敘兄弟情分?哈哈哈哈!您不覺得在這樣的地方談兄弟情分,有點兒滑稽可笑嗎?”

忽必烈沒有笑,他笑不出來,心情沉重地說:“我笑不出來,我很不願意出現今天這樣的場麵,我曾經努力過,可是……”

“好嘞!”阿裏不哥打斷忽必烈,說:“什麼也別說了,你贏嘞,我輸嘞,我不怪你,怪我時運不好,長生天不保佑我。我佩服你比我有涵養,還來看我。換成我,在戰場上就把你殺死了!”

忽必烈說:“我真想不明白,我們為什麼不能像小時侯那樣親密相處?一定要爭個你死我活水火不容?這些天來,我一閉眼,兒時你、我,還有蒙哥、旭烈兀在一起的情景就出現在我眼前。那時,我們相親相愛,無憂無慮,不但誰也不防範誰,還相互嗬護。你還記得不?有一天晚上我練夜間射箭,在遠處插上一炷香作靶子。你說香頭不能動練不出真本事,一定要手舉香頭走著讓我射。這太危險了,我不肯。你說你躲在牆後麵,隻把香頭舉出來,不會有危險的,我才同意了。其實,你根本就沒到牆後麵去,因為你個子小,在牆後香頭壓根兒就露不出來。我知道後嚇出了一身冷汗,抱著你嗚嗚大哭!四弟,那時,我們是多麼地真心相愛呀!長大以後,你為什麼不能還像從前那樣,幫助我,輔佐我呀!啊?到底是為什麼啊?”

所處的地位不同,對問題的看法自己各異。在阿裏不哥看來,是忽必烈用武力奪去了他的汗位,是忽必烈應當幫助他輔佐他,不珍惜兄弟情義的不是他阿裏不哥,而是身為兄長的忽必烈。所以,忽必烈這番發自肺腑充滿感情的話,在阿裏不哥聽來,完全是虛假做作,故意裝出來的,根本起不到作用,冷冷地回敬了忽必烈一句,說:“那時不象現在,不懂事,無知,傻!”

“現在懂事了,為什麼反倒不能了呢?”忽必烈陷進了感情的旋渦,問得很蠢。

阿裏不哥回答得很幹脆:“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糊塗,道理不是明擺著嘛,因為,大汗隻有一個!”

阿裏不哥的回答,猶如向忽必烈潑了一瓢冰水,使他驀地從兒時的幻想跌回到嚴酷的現在。阿裏不哥毫不掩飾地道出了他覬覦汗位的勃勃野心,忽必烈還能說什麼呢?

正當忽必烈要離去時,牢門口傳來吵鬧聲。安童正要讓侍衛去看,獄承急匆匆走來報告說:“啟稟大汗,有位女子哭著鬧著非要見逆賊阿裏不哥。”

忽必烈不由一怔,心想,一位女子來見他,會是誰呢?

阿裏不哥心裏也咯噔了一下,他想到了可能是她,但很快就否定了。自己成了階下囚,她是掠搶來的,而且沒有名分,她怎麼會自己來找罪受呢?肯定不會。如果不是她,還會有誰呢?阿裏不哥一時想不出來。

沒等忽必烈回答,安童生硬地對獄承說:“阿裏不哥是謀逆要犯,誰也不許見。”

忽必烈問獄承:“她說是阿裏不哥的什麼人?”

獄承搖搖頭,說:“她沒說,隻說一定要見阿裏不哥,死也要跟阿裏不哥死在一起。”

阿裏不哥的心象大海一樣澎湃翻騰,他已經猜出決定是那個小冤家。

忽必烈問獄承:“是位蒙族人?”

“不是,從長相和穿戴看,是位漢家姑娘。”

獄承的回答使忽必烈驚詫得眼睛瞪得老大:“什麼?漢家姑娘?這倒是件新鮮事,走,去看看。”

忽必烈跟隨獄承向牢門口走去。

阿裏不哥大聲對遠去的忽必烈說:“你要還承認是我二哥,就不要傷害她!她是我從中原掠來的,是我害了她!罪在阿裏不哥一人,她是無辜的,請不要傷害她!我求你嘞!”

阿裏不哥第一次說了軟話,而且是為了一個汗家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