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後,夜幕垂臨,天際暗得成一片黑影。半輪明月懸掛在天空中,纖纖浮雲湧動。淡淡的明月光傾瀉在院子裏的月桂樹上,月桂樹披上了一層銀色的紗衣,樹的輪廓分明,形狀奇異,有些許滄桑的古色。
連樂默默地跟在彼岸身後,看著他頎長的身影在月光下淡定地走動著,心中如同團線交錯般的複雜。
“師父,你會怪我嗎?”連樂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吐出了這句話。
“嗯?”彼岸回眸,清澈如底的眸子在月色下如同水光交映般熠熠生輝,他淺笑著,絲絲暖意在黑暗中遊離。
他真的不介意嗎?連樂心想道,明明是她壞了他的好事,可是他為什麼還是帶著溫暖的笑意看著她。連樂感覺到有些不自在,隻能幹幹地笑著。
“小樂,過來。”彼岸月白色的長袍曳地,緩緩地向前走著。在月桂樹下停下,他從袖袍裏掏出一個紫色錦囊,放在了連樂手裏。
連樂疑惑不解地看著彼岸,不禁問道:“師父,這是什麼東西?”
“我研製出的治曼……夫人的病的花藥。”彼岸淡淡地說,語氣雖然平靜,眼神卻有些淒苦與無奈。在淡淡的月光下,恐怕也隻有站在他眼前,才能看得出。
連樂收好錦囊,認真地聽著彼岸的傳教。玄月慢慢在漂浮不定的烏雲裏穿梭,淺白色的光芒恍若籠罩在淡霧中,朦朧奇美。
不一會兒,彼岸緩緩地舒了口氣,叮囑連樂道:“你一定要按照我說的步驟來,一步一步地來做,不能有半點兒疏忽。”連樂使勁地點點頭。
彼岸有些放心地笑了笑,他負手而立,望著眼前的月桂樹上支撐起來的夜空,心遊神馳起來。
“師父,你真的不怪我嗎?”連樂又進一步問道。
彼岸並未側眸,而是淡淡地對著夜空說:“那不是你的錯,不必往心裏去。待會兒史大人就會傳你進去了,你先回屋好好準備一下。我……相信你。”
連樂點點頭,回答“是”。忽然感覺不遠的暗處似乎有些動靜。連樂悄悄地斜眸循聲望去,燈光稀疏的一株大月桂樹的枝葉搖晃著。她又抬頭看了看天色,似乎自言自語道:“今夜無風吧?”
彼岸有些不解地看著她,這丫頭嘴裏嘀咕著什麼呢?貌似都沒有什麼心思去準備。畢竟是連樂第一次行醫,以前也從未教過她醫術,他心裏還真的有些不安。不過,連樂自幼時常隨他上山采藥、研習花種,再加上她善於靈機應變,自己剛才也囑咐了那麼多,應該會沒什麼問題。他又放心起來。
隻是連樂依舊輕聲嘀咕著:今夜無風,為何樹枝在搖動……她目光炯炯地望著彼岸,漸漸向他走近。
“小樂,你……”彼岸看著連樂不斷靠近,有些不自在起來,真猜不透這丫頭是中了什麼邪了。還要靠近?還要靠近?……連樂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彼岸。
“師父,隔牆有耳。”連樂臉輕輕地貼著彼岸的胸脯,悄聲說道。
彼岸會意地低下了頭,原本想退後躲避的身體有些僵住了。他漸漸地俯下身,把耳朵湊近了連樂的嘴邊。
“師父,你放心,我會把曼珠治好的。”彼岸左耳聽到了連樂堅定的聲音,他的眼睛不由得濕潤了。
“你怎麼這麼確定她就是曼珠呢?”彼岸帶著無奈的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