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府。連樂給曼珠看了看病,發現短短一夜,她已經康複不少,身上的鱗片已經消去很多,美人魚式的下半shen也逐漸裂開成雙腿。連樂不禁感歎彼岸的神奇醫術。
隻是可能由於昨夜曼珠並未按照醫師叮囑,臥床好生休養,而是夜裏受了些風涼,而且折動了傷口,因此腿上有些傷口裂開或者是發炎。連樂開了一些消炎的方子,微笑著對曼珠說道:“夫人還是臥床好生休養才是呢,這樣才能康複得快些。”
曼珠知道自己昨夜出行引起傷口上的一些變動,讓連樂知道了。於是抱歉地說道:“昨夜在屋裏甚是憋屈,所以想出去散散風。以後一定謹遵大夫叮囑,不再胡來了。”
連樂笑著點了點頭,給曼珠換上新藥,便伸手在銅色盆裏的清水中洗了洗,“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夫人若是有什麼吩咐,讓下人轉告我便是了。我盡量隨叫隨到。”
“連大夫可是暫居在府內?”
連樂搖搖頭,答道:“在離史府不遠的月瑾客棧。”
“哦……”曼珠思索片刻,建議道,“那還不如幹脆搬到府內來住,這樣一來,既節省了些也比較方便。最近天下不是很太平,京城饑民乞討者甚多,客棧那種地方,未免人多人雜。連大夫身為一介女子,還真是讓我有些擔心。”
月瑾客棧進出的人形形色色,江湖各派人士,紳豪俠客,商人小販,流浪旅人等等。連樂不會武功,如今彼岸也去了冥界,木柴犬又得時刻關注著史離,確實有點兒不大安全。但是暫住於史府,又是那麼不方便……她不由得思索了起來。
一會兒後,她燦爛地笑著,“夫人您多慮了呢。哪有人敢對我不禮呢?”她舉起一隻手,裝作很強勢的樣子。
曼珠撲哧地笑了,然後她又靜靜地躺下,似乎很累很困了。過了半響,連樂聽見了她很平靜的呼吸聲。她看著那張白殼麵具,一種衝動又湧了上來。她多麼想揭開它,看看曼珠的容顏。隻是猶豫了一會兒後,她慢慢地退出了房屋。
出屋門並未見到史離與木柴犬,連樂閃過一絲驚訝。他們倆個跑到哪兒去了?到了院子裏,也沒看見兩人的身影,心中的疑惑加重了。無奈下,她隻好在史府閑逛起來。
穿過院子的長廊,是假山。假山背後正好有塊略微平整的石頭,連樂從袖子中掏出一塊帕子,鋪好坐下。如果是在自家院裏,那隨便怎麼一屁股坐下就行了。可是這裏畢竟是史府,作為女子,還是得注意點兒。太陽剛升了起來,正在半空中,陽光並不刺眼,很溫和。石頭有些溫熱,微風吹在臉上,帶著點涼意,分外舒服。
此時,彼岸的身影浮現在腦海。他麵容清冷,淡淡地微笑著。他的身後是大片大片的彼岸花,火豔,妖嬈,如血如荼,漫天都是一股嗆鼻的血腥色。他溫和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月白色的長袍在空中隨三千青絲飄舞。隻見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長劍,亮白的劍身晃得刺眼。他慢慢地將劍尖對準自己的胸口,然後狠狠地刺了進去。
連樂心中一驚,恍若此時正站在彼岸的麵前,她有些無助的伸出一隻手,淚水嘩啦啦地湧了出來。
模糊中,殷紅的鮮血不斷地在彼岸的胸口擴散,綻放成一朵嬌豔的彼岸花,月白色的長袍被染了色。而彼岸的表情,絲毫沒有痛苦,反倒是一臉坦然與欣慰。他的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似乎從死中得到了些解脫。他靜靜地對著她微笑,然後,慢慢地倒了下去,融入於瘋狂肆虐的彼岸花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