僥幸地搭上195次列車,早7點51分從沈陽站發車。雖然節日乘客倍多,但每人都有座位,一個個笑容滿麵,喜氣洋洋。廣播裏輕音樂跳躍的節奏伴者飛馳若的車輪的旋律。
列車員是一個紅光笑臉的小夥子,和藹時親。車廂就仿佛是他的家,旅客就足他的親人,他把存畚係在兩條鐵軌上。他認真地檢杏並擺好旅客的行李,對站者的旅客都給找到了座位。一會兒,他拎隻大鐵壺給大家倒開水,把一杯杯熱氣騰騰的瓷碗斟給白發老大爺。這位老大爺是位老人,一勁兒道謝:“別麻煩 了!”列車員笑說:“這是我的工作,過節了,祝你老過節好!”
車外天空晴朗,車內笑語飛揚。車外陽光鋪大地,車內陽光鋪在心坎上。車外平原千裏萬點銀光小河亮,車內列車員斟滿杯開臼水又甜又暖在心房。人民列車飛呀,6遍祖國的四麵八方。車窗外的圖畫一卷卷,車窗內的新事一件件。卷卷美景人心醉,樁樁深情動心弦。車窗外的思致啊,嚐不夠。車窗裏的人悄啊,品完。樣樣鮮,看厭,我炱對列車心戀戀。要有人問我為啥會這樣?符 案很簡單,車外車內皆春天!
列車奔馳在平原上,時而掠過一兩個披拂柳條的小村子,閃過一幅幅勞動的場麵:三頭牛耕地,後麵有人扶犁,有人撒種,有人填垵兒,兩條驢拉木滾子,社鉍們在刨地……平原遼闊,天地高厚,遠遠望去,人顯得十分渺小,幾乎像在大桌麵發現的螞蟻,然而,就娃這些人在改造界、創造世界,“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我得到了無盧的答案。他們在用勞動紀念自己的節日,在生產當中 檢閱自己的力承。
列車穿過隧道,窗外漆黑暗尤光,車輪的鏗鏘聲加倍響亮。當年鑿石穿洞苦,今日列車如水暢,車過隧道口更明,好像陽光十倍強。照得屋裏亮堂堂,照得心裏暖洋洋。
本溪車站到了,歡快的樂曲和列車員親切的目光把我送齊了車。在檢柴口,我向站外的三四層迎接旅客的行列張望許久,累酸了眼睛,也沒發現哥哥的身影。吋能我乘早車來,是出乎哥哥的意料的。
車水馬龍,流遊在寬闊的柏油路麵上。四麵的峰巒環抱宥本溪。排排綠樹婷婷玉立春光裏,市人委雄偉的大樓鈴立在車站前。界日泎溢者醉人的氣息。到處懸紅掛綠,旗飛幟揚。你注意一下往來的行人吧,特別是那些爛漫的紅領巾們,個個打扮得多麼美麗。嶄新的服裝,輕盈的腳步,更令人感歎的是如同春花般的笑臉……
按照哿哥信上畫的路線圖,我搭上了到平山的尤軌電車,這裏沒有沈陽人多,乘客們不爭搶硬擠著上車,很規矩。我握著欄杆,低頭從車窗觀望車外的景物。我發現了這座城市的街道不是筆直的,忽而左隱,忽而右蔽,突然望若了路 的盡頭,車到了“盡頭”一拐,乂是一個裏程,真是“柳暗花明乂一村”。我發現廣這庵城市的街道不足平坦的,而是時爬高坡,時入低坡,很奇特。
從終點車站下來,引人入勝的一座大山,使我心曠神怡。在陽光雲霧底下,如同鐵石般的屹立著。山頂平坦,東高西低,山腰有“總路線萬歲”幾個大字極為醒目。啊,我想起來了,這就是哥哥告訴過我的本溪製高點平頂山了!
走在路上,我晩望者前麵的、左邊的、右邊的山。數不清的山,看不夠的山,我多麼愛山呀,記得小學時,老師領我們到北陵去玩,北陵裏有一座“山”,其實是個小土丘子。我把它當成了山,是因為我太愛山、卻沒有真正見過山的緣故。當年我們攀上去,四處張須,雖然連北陵裏的古建築和高人雲天的鬆樹都望不出去,但我當時是多麼貪戀,不顧去遊覽陵電的眾物,不顧與同學們捉迷藏、做遊戲,癡癡地站立“山”頭,把視力所及的一切看個夠,以至“山”下吹集合的哨子都沒聽見。同學們還以為我丟了呢,最後是老師上“山”來把我領下去的。
我愛各種各樣的山,青的山,綠的山,點綴宥粉花的山,伹我不太嵙歡黃禿禿的山。但話得說回來,在實在沒有山的地方,連禿山我也把它當成摯友。前麵是重疊的山,遠近參差,淸秀可觀。拐彎處我看清了,那離得最近的一座山,山頂上七八棵大鬆樹,明晰在。山峰突兀,青天,白雲,襯托者青鬆的身姿,矯健,挺拔。
小'知不覺中,我進入了鋼院的界線,在四棟二樓裏,我找到廣二十號的寢宰,敲了半天門,推開一看,室內空蕩蕩靜無一人。窗外足平頂山腳,窗台上一個水瓶裏插著七八枝櫻花,那粉白的花瓣兒同淡綠的小葉兒交織成幅樸素的靜物畫。我留個條了掛在呀哥的床頭,徑自個人到寢室樓後的山坡上去玩。山坡上,不少人在揮鋤掄鎬,黽荒耕地。這是鋼院的教職員工和學生在搞自留地。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像年的南泥灣一樣。在勞動節裏,用勞動來紀念就更有 實際意義。
在小鬆樹下,我停住了。向山下觀宥,鋼院的辦公大樓、教學大樓、五棟宿舍樓、運動場等等都淸楚了。再看對幽的山巒,青綠之中有幾處粉紅,還有幾處宵煙縷縷散升空盡,那是有人在燒荒,開辟田畝。
問到寢室,屋裏已有幾個人了。但還不見哥哥。他的同學告訴我,他與王毅吃完罕飯就去車站接我去了。一定是錯過了,真湊巧啊!
在寢室甩我認識了幾個有趣的人,都娃哥哿同班的間學。對若大鏡子,用小剪子一勁兒剪胡茬兒的“老安”;熱情地告訴我他是哥哥最好的、有像親兄弟一樣交情的學習委員;比學委大兩級的不知什麼名覺的千部(談話聽出來的)胡氏弟;自稱白丁的小楊……
我在哿姆的床上躺苕,犖上還貼苕列寧的照片,兩幅山水氹,還有在假期 軒哥特要我為他配詩的《海港黎明》和《大興安嶺的罕爛》。不知怎麼就睡 者了,也許疲倦稱來時,哥哥已經回來了。原來他和王毅徒步到車站,和我 離開車站就是前後腳的工夫。他們又等了一趟沈陽來的車,結果不見我的影子, 還以為我來了呢!
閑談了一會兒,便搬過書桌,加上我五個人打起“皇上娘娘”的撲克來,直到吃晚飯。
飯後,哿哥和王毅陪我去玩。越過小溪卜的小橋,穿過教室大樓開始攀登 一座在我眼甩比平頂山還高大的無名山,開始不覺得累,如走平地,漸漸地喘起來了。真是不爬山不知爬山苦啊。越往上爬越吃力,何是爬得越高,瀏覽到的風光越芙好,巡視到的幅員越廣大,接近頂峰時,簡直是步步難了,沒有毅力的人往往攀不到頂峰!
卷一中師時代
我們終於到達頂峰了。二位大哥遷就我,向我伸出多少次援助的手臂,使我也把這座山峰踩在腳下了。登山是浠要常識的。企圖尋求捷徑,不費力氣,一帆風順,是妄想。曲折辻地向上,步步踏實,盡量使腳偏踏,使支掙麵寬些,似乎平坦的沒有草徑的光滑的路,好看而不好走。在那上麵走了兒步就會跌倒,甚至滑下來。知識的路不也正是如此嗎?通過這次攀山,我才真正領略了馬克思 關於攀登科學卨峰的名言。
出了一玢汗。三人坐在槐樹底下歇息觀光。這時我才覺得平頂山是比我們舉上的這座山卨得多的山,而且比在山下仰望時雄偉了,險峻廣!啊,不實際地攀山,很難客觀地給予正確地鑒評,憑主觀臆斷是難免荒謬的!
從山頭上可以俯視本溪的全貌.隻是平頂山掩住了一部分。那望溪公園山上的革命烈士紀念坍,那烏紗帶子一樣時隱時現的太子河,那煙霧火光彌天漫地的鋼鐵廠,那比火柴盒還小的密布若的城市建築物,那環抱這本溪市區的群山…… 一隻蒼鷹平張幵翅膀,借助於河溝裏上升的氣流,盤旋著,滑翔者,翅膀一動不動,卻能螺旋式地上升,在我們腳下的山腰間迂回,漸漸升起來,與我們的 視線平行,最後,繼往開來終於超過了我們的山峰,飛過了甲頂山,再也眺望不到它的影子廣!王毅說:“咱們3人若是三隻蒼膺該多好!現在可以瀏覽遍這個城市了!”
我們攀槐樹四處瞭望,我們撫青鬆八方盤桓,地麵的兒條山溪像洗碎了的小姑娘的絹辮兒,稀疏而淸亮。天陰者,灰色的雲靄緩緩流動,若不,能看一宥如血的殘陽染紅平頂山上的峰尖該多麼好噸我突然想起來廣什麼,立刻要求哥哥明口早些起床,好陪我看日出。訝哥說這個地方山環山套的,看不到日出,看到太陽的時候也不美麗了,已經升起很髙了。
為廣看電影,我們下山去,鋼院的廣播器放送出雄壯的《聞際歌》,在我們心迅隨獰它哼廣起來。我能在全世界勞動人民的節日,登臨髙山而觀勞動人的天地,英雄的本溪城,心血激蕩啊!
下山時,王毅跑到最前麵,我不敢快走,後仰著身子,側站著腳,盡量使步子穩實些。抬腿一看,王毅已跑到山腰丫,隻見一個小小的身子背影。哥哥站在我前麵十七八步遠。頭望著我,等我呢!真像王毅說的“上山容易下山難”啊,我這一次經驗得出這樣個結論:上山難,下山險;上山渾身出汗,下山兩腿打戰。到鋼院時,下午5點40分,我已疲憊不堪了,兩條腿酸溜溜的,還直打戰呢。吋符哥和王毅倆,若無其事地脫掉上衣又打籃球去了。
6點鍾,球賽不宣而止,人們不告而散。我們一同進人辦公大樓,進入二樓
一庵階梯教室,這就是鋼院的電影放映室,能裝三四百人。在玻璃黑板上方刷一塊6堃,四周長窗了都拉上黑簾。我們一同觀摩了《把肯春獻給農業》和《護七日記》。我們對《護士日記》都有同感:不佳!影畢,很困,回到寢室又不想睡,全寢室隻侖小楊、哥哥和我了。哥哥讓我在衛世仁床位住,把一張書桌搬到床邊,告訴我:“盡管寫吧,願意寫到什麼時候,就寫到什麼時候!”整夜沒閉燈,可我並沒寫多少,疲閑厲谘,倒頭便睡,比在家,在學校睡得都舒服都實惠,不但立刻睡著,而且連個夢都不做。何哥哥並沒有睡,連夜看我的口記,批示譚林的信。夜裏鋼鐵廠出鐵,火光照紅廣半邊天,哿哿宥見很髙興,兒次想把我推醒看看這難得的美錄,但考慮到我風塵濡染了天,很累,就沒有叫我。這些,都是第二天早上哥哥告訴我的,想起來我真懊悔,哥哥把我推醒多好啊……
1962年5月2曰
早飯後,哥哥陪我出發,繼續旅行。天空依舊陰者,不見日光,不定向的風掃來抹去。很湊巧,乘電車到人民文化宮。哥哥領我到中心公閌。這是個極托通的公園,然而我覺得它極富有詩意。那豆腐塊般的石板密密地幣齊地排列著,鋪平了公園甩的路。路兩旁是兩行穿天的楊樹。正中心是一個大理石的塑像:一位高大魁梧的煉鋼工人,左手捤柄鋼釺,右手捱毛巾一端,另一端搭在肩頭。頭戴鋼鐵工人特具的鴨舌帽,小試火鏡,兩眼明亮地膪望宥前麵,睹望著遠方。兩側滿樹的櫻花,在春風吹拂卜,四處散,落在我們身上,也落在煉鋼工人塑像上。公閱的一角,小朋友們騎著木馬,乘著木船、飛機和吉荇車,接踵奔騰者,形成了一個圓形。這是大電轉哬!
出了中心公園,哥哿同我乘車前往本溪湖。車子在坎坷的路上馳著,成排的電線杆子向後倒過去,飛過了太子河的大鐵橋,飛過廣雄偉的本溪笫一發電廠,過了煙霧籠罩的本溪第一鋼鐵廠,大門兩旁“識大局”“顧整體”的豎字標一閃而過。一棟棟古舊的灰瓦肯磚房掠過去,掠過去。車子在本溪湖車站停任廣。在供銷社零儔車買了九斤大蔥,花了一元二角錢。於是這九斤大蔥就一直陪同我們周遊了一天。哥哥背著它,笑著說:"這是負覓旅行。”向南望去,山頭匕一座矮矮的如一個大草帽扣住一個水桶似的石碑,是小本在這裏時修築的, 紀念他們那些死去的“武士道英雄”們。雖然現在沒有毀掉它,仍作為曆史的文物殘存山頭,但根本沒有人去“拜訪”它了,如果說還有人記得它的話,那隻是那刻骨銘心的仇恨。
我跟隨哥哥拜訪了聞名東北的本溪湖。我懷著莫名的興奮和喜悅來到座石
灰岩山下,一幛破舊不堪的占刹老廟呈現在我眼前。窗上玻璃碎,上了兒塊橫 豎無章的木板脫皮的碧瓦之間長若靑鮮的草。這弔早已沒冇人苷它了,成為一個倉庫了。牆外在大岩石斜穴處,有淸泠泠的泉水,潺潺涓涓地流蔚。水底的卵石、破磚十分淸楚,哥哥告訴我:這就是本溪湖流出來的。跨進門檻,左側“本溪湖”三個正楷人金字的匾牌懸掛在治洞頃上,礬麵的岩隙匕又有一塊木腺,黑地金字,邊角是金龍戲火珠,也有角紋,中間大卞“有感斯通”,上氹小字:“康德三年三月吉日”,下曲小字:“豐溪達縣氏土陰椿敬卜廣。舊社會的縣長居 然也崇視靈光腫地,給“大靈聖地”送上這一塊木牌子來。哥岢說1960年太子河泛濫成災,有人說什麼這是命中汴定,造謠說本溪湖水千廣,對曲'的山崩了,岩層斷裂,冒了一股黃煙 ……真是可笑,這本溪湖原是石灰岩沒透滴水而成的。
結果,戰勝洪水的,不是神佛,而是人民的英勇鬥爭。
了幾磴階梯,右邊冇一個佛位,觀音石像沒有了,隻剩下一隻是腿是臂,已分消廣。電麵還有三麵壁,一麵上還者“山不 在島”,吉下之意就是“仙則靈”了,那麼“仙”又在哪兒呢?在這兒阱側有允座一人來髙的石碑,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若為修補占刹禍款的人的名字。
憑欄卜鋁,這本溪湖在岩穴裏朽四五米見方,湖水幽暗,深邃,有如汪黑色的流油。
離開本溪湖,繞山道上卜下下,在四坑穿過一條長長的足有千米的隧道。這隧道裏築有鐵軌,地麵很平坦,隔西十米有盞電燈,上壁呈圓形,紅磚疊就。走在這陰風醒神、寬寬敞敞的地通道甩,有誰能想到穿過了一座大山了呢?我們在這隧道甩往返走了一逍。
山頂卜鑽機突突響,網山之間有兩條鐵線懸搭兩端,那空中飛車就憑這軌線來冋裝運礦,一刻不停,滿滿地去,空空地回。
回到車站,湊巧來一台汽車,坐到人民文化宮下車,向花園山走去。午站對麵有座長形的四層大灰樓,雄偉地屹立在柏油路的盡頭。在樓頂中心有一枚。
卷一中師時代
國徽金光奪,上端一麵五星紅旗迎風職揚。下麵有馬恩列斯的巨幅畫像。再下麵有一幅毛主席的大閫像,慈祥地汴視著前麵。兩側彩旗漫卷,呼啦啦作響。路兩旁9楊穿天,燈柱髙大而美麗心邊的空地卜,露天劇台上“歡慶五一”的節目正在表演,吸引了幾百名觀眾,盡管風沙已起,但人們並無意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