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一隻天鵝受傷(1 / 2)

單翅鳥為什麼要飛呢,我為什麼,喝下自己的影子,揪著頭發作為翅膀,離開。

——海子《單翅鳥》

光陰冉冉,時光飛逝,轉眼又是一年。外麵的世界日新月異,而查家灣的曲調反反複複地重唱,唱著舊日的時光,唱著人間情感的真摯,唱著將來歲月的依依。

這年春節,回到查家灣的海子送給弟弟一件貴重的禮物。他知道再過半年,弟弟也要邁過高考的門檻,從那種曆程中走過來,他深知此時弟弟正在經曆什麼樣的壓力,心裏滿是心疼。

查曙明感激地穿上了哥哥從北京帶回來的皮夾克,對於生活拮據的海子來說,這是從夥食費裏一點一滴省出來的。他希望弟弟也能走出大山,與他一起成為父母親的驕傲。

在文理的分界限上,弟弟選擇了理科。盡管海子是個文科生,但是弟弟請教的數學題,他依然能夠迎刃而解。遠離數字已經多年,但海子的智商極高,北大高才生的身份不是白白得來的。

有時,在輔導弟弟功課時,他也會無意中流露出詩人的獨特味道。比如在作文的輔導上,他教給弟弟一個獨特的概念,即數學知識中的“無窮大”符號。他讓弟弟牢記,作文的根本在於想象力,它會帶給人們另外一個世界。如果內心有“無窮大”的力量,寫出來的作文自然有深度、有美感。

查曙明似懂非懂地聽著這番話,高中裏的老師是說不出這樣的見解的。他對哥哥十分崇拜,如果能夠在高考中運用進去,一定會打一場漂亮仗。

每晚睡覺前,海子總是給弟弟們演上一出戲劇,先給自己設定幾個角色,然後利用被單、衣服等道具做出幾種造型,講著完全不同的台詞,在地上來回踱步,念念有詞。

弟弟們並不能完全看懂哥哥的戲碼,但是他們仍然會被他滑稽搞笑的樣子逗樂。有時候,他們也嚷著讓哥哥給自己分配一個小角色,於是幾兄弟在家裏鬧成一團。海子也過足了“導演”癮。不止是導演,連編劇、舞美、道具、化妝等角色他都一個人包攬了。臨時創作時,自己會先試演,然後叫弟弟們跟著自己學,輪換角色。

鬧得精疲力竭了,海子會催促弟弟們上床睡覺,他一個人伴著煤油燈寫詩。踏著故鄉的土地,呼吸著查家灣的空氣,他的筆尖更加有力。弟弟們酣睡之後,他將自己思想的閘門打開,各式各樣的詩歌意象噴湧出來,落在筆下。

詩人是黑夜的兒子,他在世界熟睡的時候創作,直到太陽微亮才爬上床,一覺睡到中午。在父母的催促聲中,他時而蒙上頭繼續睡,時而不耐煩地應和幾聲,直到再不起床就沒有午餐了,才會慵懶地爬起來,第一件事是抓起詩稿看一遍,拿起筆來勾畫幾下,隨後才是洗漱吃飯。

兩個月來,弟弟們發現,這次春節海子與女友之間的通信明顯減少。有時在話題中提起B,海子也顯得興致不高,多了些許惆悵。通信次數的減少,一方麵是迫於B的父母的壓力,另一方麵,兩人之間的情感裂痕橫亙在那裏,難以修複得完整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