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李凡就默默起床了，她怕李鐵軍會獨自去鎮上，這次說什麼她也想跟著去看看媽媽的消息。
李鐵軍起床後看到默默打理家務的李凡，心裏十分明白她是想要跟著去。“也罷，凡凡，你也大了，也該讓你知道你媽媽的事情。這麼多年你隻跟著我生活，所以我相信你是個堅強的孩子，如果媽媽不是因為跟我離婚，而是別的原因離開家，希望你也能好好接受。”李鐵軍坐在床邊，看著正在忙碌的背影。
李凡的行動有了一秒的遲疑，她是意外吧，爸爸竟然第一次打算向她透露媽媽的消息。“我媽，她是得病了吧，她得的是什麼病？嚴重嗎？”李凡其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是什麼嚴重的病，就算是癌症，她也覺得有媽媽這件事再好不過了。
“是精神分裂症。”李鐵軍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
這是李凡萬萬沒想到的，她沒想到媽媽竟然是因為精神疾病進的醫院，現在那些眼光與嘲笑，她突然間明白了。媽媽是瘋子，所以大人們擔心她也是小瘋子，所以不讓孩子們跟她接觸。
“你媽媽是精神病人，但你張大叔卻在礦裏看見了她，這是很古怪，我要去鎮上看看，但是，你不能去。”李鐵軍很斬釘截鐵，因為他潛意識裏覺得這次一去凶險異常，絕不能帶女兒去冒這個險！
“嗯，我不去。”李凡應著。
女兒這麼爽快地答應了，李鐵軍心裏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但也沒有多在意，畢竟這麼多年來，李凡一直是一個很乖的孩子。
李鐵軍出門後不久，李凡也鎖了門，去了奕年家裏，想找奕年作伴一起去鎮裏的精神病院。原諒李凡這樣任性，因為她實在太想知道日思夜想的媽媽長什麼樣子了，這份渴望讓她第一次違背了爸爸的意願。
兩人坐上了去鎮上的公汽，一路無話，對未知旅程的忐忑與興奮讓李凡一直在心裏盤算著，如何找到要去的地方，如何見到要見的人，這一切一直在心裏盤旋，卻無法說出一個字來。
近中午的時候，兩人才到了鎮上，李凡這才想起來小時候每隔一個月，爸爸就說要去鎮上辦事，原來是去看媽媽了。隻是隨著李凡越來越大，爸爸去鎮上的頻率也越來越低了，這幾年竟隻半年才去一次吧。
李凡和奕年都是第一次到鎮上來。一時間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都有些茫然了。正在觀望，不知怎麼辦的時候，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走過來了：“丫頭，你們在這幹什麼呀？這裏是車站，亂七八糟的，騙子很多的。”
李凡見有人過來，像是遇到了救星，便開心的說；“奶奶，我們要去這裏的精神病醫院，您知道在哪嗎？”
“哦哦，是七院吧，我知道，我家就住在那附近的。”老太太親切得笑著。
“真的嗎？那您能告訴我們怎麼去嗎？”李凡有點激動。
“正好我兒子等會來接我，我讓他載你們一程怎麼樣？”
這是，奕年拽了拽李凡的袖子，悄聲說：“小心她是壞人。”
李凡這下也警惕了起來，就說：“還是不用麻煩了，您告訴我們怎麼去就行了。”
“你這兩個丫頭是信不過我老太婆啊！也罷，你們就坐十路一直到終點站，然後轉331路坐到豐路亭站就行了。”老太太有點生氣的說道。
“奶奶，對不起，我們不是不相信您，隻是......”李凡也不知說什麼好了。
這是有輛車停在她們麵前，一中年男人從駕駛座伸出頭來，衝著老太太喊：“媽，路上堵車來晚了，快上來吧。”
李凡一看，這分明就是好人啊，心裏有些後悔，要是搭她們的車就不用大費周章了。老太太看到李凡露出後悔的表情，便說：“好了，好了，我老人家也不與你們小孩子計較，反正也是順路，就載你們去！”
奕年這時也覺得自己誤會了好人，很不好意思，於是和李凡一起上車了，這輛載著私人的黑色車子消失在路的盡頭。
另一頭，李鐵軍已經趕到了七院，他填完手續，護士便通知內樓有人來探視程素錦。不多時，一位護士帶著程素錦從鎖著的內樓裏出來，李鐵軍就在探視的小房間裏等著。
就像每一次見到程素錦一樣，她臉色蒼白，嘴唇幹裂，目光呆滯，隻是呆坐著，一言不發。但李鐵軍卻不能像以前一樣，送些吃喝，安慰幾句就離開。
他問：“你去了礦裏？”
程素錦聽了這話，眼神有些閃爍，不知是什麼意味。但李鐵軍知道有反應表示她一定去了礦裏。一股無明業火在李鐵軍心裏升起，這裏銅牆鐵壁，若不是醫院跟礦裏勾結，程素錦還有其他的病人怎麼可能去到井下去做工。這群喪心病狂的黑心鬼，居然讓精神病人去充當他們的廉價勞動力，他們卻卑鄙的獲得報酬。
“不行，我要把你接出去了，我們回家去。”李鐵軍正要起身,程素錦伸手拉住了他，眼裏全是哀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