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惡毒婦人,到底做了什麼,竟使得秋遲用了那個方子?”月流芳望著竇泠渝那張獰笑著的臉,隻覺著心中有一團火在燒!
“嗬嗬,殿下,稍安勿躁嘛,有什麼好生氣的呢,那兩個人,都是不識好歹的貨色,你一心為他們著想,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竇泠渝還想多占一點口頭上的便宜,然而見著月流芳身邊越來越濃密的青黑色煙氣,如同一頭暴烈的豹子一般,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暴走似的,倒也見好就收了,立馬回到了自己要說的內容上來。
哼,比起這些口頭上不疼不癢的挑釁,自己即將要解開的真相,才是要獻給這位長帝姬的大禮呢。
“那個方子麼,說起來,可就是那位老嬤嬤的功勞了,我們事先算好了的,先由莫慧蘭打頭陣,動搖一下秋遲的意誌,再讓那個老嬤嬤巧合地出現在秋遲麵前,趁機將當年曼珠的事情抖出來,並以曼珠忠仆的身份,好生勸說一番,你說,秋遲能不動心麼?一個莫慧蘭尚且可以作假,要是再來一個老嬤嬤呢?這兩個人可都是知道秋遲身上的曼珠沙華胎記的——那一對真正行那好事之前,這曼珠沙華的事,說起來,除了秋遲自己知道,不可能還有第三人知道的。那麼,這莫慧蘭和老嬤嬤,說話的真實性,可就經住了考驗了。殿下,但凡想要引誘別人做什麼事,都是要一步步來,卻不把話說死,說得太白,隻管留下餘地,勾得對方心裏癢癢的,到時候不消自己再多做什麼,對方自然就會入了圈套的。嗬嗬,這秋遲用了莫慧蘭給的方子,不正是這般麼?”竇泠渝說著,臉上的笑意越深,如同風中的水波一般,蕩漾個不停。
盡管那風可不是習習涼風,而是暴風雨前夕、能夠掀翻航船的暴風!
竇泠渝自知自己難逃一死,但是,能夠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給予敵人最狠的一擊,也不失為人生一大快事!
月流芳見著竇泠渝笑得痛快,又想著往事,大概猜著了一點,不由得怒道:“竇泠渝,這麼說來,你們竟是一心算計,明知他們的親緣關係,還是要想法子讓他們做那最後一步並沉溺於其中,不能自拔?你恨雲庭,莫慧蘭要對付秋遲,你們的合謀,我可以理解,但是,那個老嬤嬤呢?她的身份,定然不會那麼簡單!再說了,你們的計劃,恐怕不會這麼簡單的吧?步步為營,苦心設計,必有後續!”
“嗬,你倒是不傻呀。我們的計劃,可真算得上是布置精密的連環計呢。月雲庭嚐到了滋味,肯定是夜夜不倦、必有作為的,可是,他畢竟年紀還小,這麼折騰下來,上朝的時候,肯定精神不佳。時間久了,自然有人會看出端倪的,比如,最為疼愛弟弟的元熙長帝姬殿下,也就是你。以殿下的本事,根本不用哀家怎麼設計,都會知道那兩人做下的好事。接下來的一場人倫大戲,也不用哀家動手,你們自會自導自演的。以你的性情,即使知道了這一段禁斷之戀,也不會真的忍心殺了親人的,頂多也就是做點棒打鴛鴦的事兒罷了。這樣一來,不就有了外放宮女的事兒了麼?”竇泠渝的語氣格外平緩,就像訴說著一個根本與自己不相關的故事,然而,月流芳的臉色,卻是越來越不好了。
竇泠渝知道,越到大戲的要緊關頭,越是用上漠不關心的口吻,給對方的衝擊力,就越大。
越是平靜的語氣,越能反襯出所述事件的嚴重性。
這個比起得意洋洋的挑釁來,殺傷力可是高了不止一個級別。
竇泠渝在宮中多年,早就成了精了,對於此道,自然是熟諳的的。一開始的種種大仇得報的誌得意滿,不過是情緒激動之下的自然流露罷了。
接下來,她可要好生抑製一下自己,好來折磨月流芳這個賤女人!
月流芳卻是沒有表現出竇泠渝所期待的那種失控狀態來,聽了竇泠渝的話,她的思緒就回到了從前,關於那一段不倫之戀的種種,不由得覺著這布局之人城府極深,不僅於細微處絲毫沒有遺漏,更能巧妙地利用了種種細節,放大到整個大局中來,搗動了大欒的局勢!
能做得出這種大手筆的,恐怕不是竇泠渝所能夠做到,也不是莫慧蘭所能夠做到的。
如果不是處在敵對的位置上,月流芳還真是免不了要稱讚一下那個布局之人實在是“胸中自有丘壑”,有本事也夠膽以天下為棋盤,以世人為棋子,來布下自己想要的一局棋!
竇泠渝、莫慧蘭還有那個老嬤嬤的身後,肯定還有人。而這個人的目的,跟那幾個女人比起來,可真是居心叵測了。
“想來後來那滿天飛的流言,就是那個出宮的老嬤嬤經手的了?而那個流言一出,皇帝和輔政大臣、一國長帝姬的名譽也就會大受影響,那些野心勃勃的諸侯,更是會趁機而起,到時候大欒一亂,說不定你痛恨的月雲庭就會死於亂軍之中,而我,也會被各路諸侯斬殺了?”想到的不止這些,然而月流芳並沒有完全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