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談論別的女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甚至也可以加入了精神強奸的行列。但如果這女人與自己切身相關,就尷尬了。假如是自己所愛的,更是無奈。一方麵是屬於自己,另一方麵又屬於別人。她有豐沛的能量。想想,每次她從合唱團回來,她的臉總是紅撲撲的。她的眼睛總是潮濕的,閃著幽深的光,那光有時還會是幽怨的,有時會傻傻的。她的聲音也變了,會像日本女人那樣發出“え”(呃)的驚乍聲,然後又會發懊喪的“アォ”(噢)的歎息聲。說什麼事,說到最後,總是歎:“アォ怎麼辦啊!”或者:“アォ我不要哇!”用的是鼻音。她很會用鼻音了,發出嗲嗲的聲音。這聲音我以前也不是沒有聽到過,她剛十歲多一點,就會這樣撒嬌。那是對我。但到了外麵,她也對那些死仔爛仔了。她跟他們這樣說話,打情罵俏。最後又對佐佐木,徹底把自己獻出去了。我隻分得殘羹剩飯。即使不是殘羹剩飯,即使是一起吃,我怎麼能跟他們一個碗裏吃?我覺得髒!她火燎火燎地要去找佐佐木,要撲到他身上去,讓我清晰地看到了她的欲望。我能感覺得到她的饑渴,她的癢,她的屄翕張得需要男人的東西填,都流出汁來了。
老蔡搖頭說:“女大不中留,還是嫁了吧!”
我一愣。我根本沒想到這一步。老蔡說這話時,有明顯嫌棄的意味。嫌棄加無可奈何,我聽出他是在說:把她打發了吧!
“哪裏管得住?”老蔡又說,“老爸算什麼?雖說有養育之恩,可哪裏比得上人家男人。那個嶽父女婿之爭的故事,你聽說吧?嶽父女婿合夥做生意,女婿沒有錢,嶽父把錢投進去,女婿當老板。生意做上路了,女婿嶽父吵了架,女婿要把本錢還給嶽父,趕他走。嶽父不幹,說生意是靠他的本錢做起來的,公司資產也有他的份。爭執不下,問女兒向著誰?你猜女兒怎麼說?女兒說:‘穿衣見父,脫衣見夫’。”
這話讓我更不舒服。不僅是其中要證明的,更有其中性的意味。女人無恥。“女人嘛!”他又說。這讓水仙嫂聽不下了。“什麼‘女人嘛’?男人又怎樣?”她應。
其實她也嫌棄女人。她常說她女兒是“拉出去嫁的貨”。當然她那麼說時,也許她沒意識到自己也是個女人,她隻是嫌棄者。但這下也是被嫌棄者了,被推到了跟我女兒一類人中。
老蔡道:“男人怎樣了?這裏也有一個故事:一次洪災,媽跟老婆同時落水了,男人在岸上,是先救媽,還是先救老婆?男人說:‘媽隻有一個,老婆可以再討。’先救了媽。”
水仙嫂啐道:“老婆淹死了可以再討?這正證明你們男人狼心狗肺!”
她更加憐憫地把我女兒摟住。也許她是也憐憫自己。不料女兒卻把她掀倒在地。
她爆發了。她叫:“做人不能太過分了!”
我女兒叫:“不要你管!”
水仙嫂道:“我不管你!我才懶得管你呢!是勸你別丟了我們女人的臉!”
“我沒臉!”女兒仍應。
“你沒臉,我們有臉!總不能把臉當屄吧?”
女兒怔住了。也許她從來沒有被這麼指。水仙嫂這麼說時,還指了指她的下身。這讓她受不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應了一句:
“你才‘屄’!”
水仙嫂更火了。“我‘屄’?是,我也有‘屄’,我沒有亂獻‘屄’!”
她居然軒昂了起來,甚至有點炫耀了。誰都知道她炫耀什麼,她堅持不跟日本人住。雖然她有屄,被使用過,但對方是她的丈夫,她隻是屬於自己的丈夫。
女兒明顯招架不住,她支支吾吾,爭辯:“……我亂啦?”
“還不亂?”水仙嫂振振有詞,“你看呀,外國人!花花世界,什麼做不出來?還雜交……”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不要說啦!”
水仙嫂憤憤地走了。我喝大家都散去,隻有老蔡還留著。老蔡又甕甕說:“給找個婆家吧,有了主,那日本人就死心了,不會再糾纏了!”
我仍然不能接受。老蔡又說:“至少也多個人幫你看管。”
這倒是。我已經很累了,撐不住了。也許還真是無奈中的一個選擇,就好像逃荒路上,隻得找個好人家,把兒女賣了。但那是給人家當女兒,不是給人家當老婆。
老蔡說:“我有個熟人,是和我一起在工廠做工的,中國人……”
嫁中國男人,真就比嫁日本男人好嗎?
“四川人。”老蔡又說。
“四川?內地人?”我問。
“但很好的一個人。”老蔡連忙說。
他大概以為我看不上吧。他不知道我恰恰覺得內地人好些。在我印象中,四川是個落後的地方。落後,也就還不到“思淫欲”的階段。不像那些富裕地區,比如上海人,花花公子,跟外國人有什麼兩樣?還有廣東,開放地區,受香港影響,會玩。日本人更是。我曾經看過日本的成人影片,那些人都特別會折騰,用各種姿勢各種工具,他們會把女人綁了用各種各樣的方法玩,有一部叫《花の蛇》的,那男人簡直就是魔鬼。被人糟蹋和被魔鬼糟蹋是不一樣的。我對關於日本人的性印象,很多也源於這些成人電影還有成人漫畫。日本人變態,花樣多,同樣是被搞,被有花樣的搞和被一般地搞是不一樣的,等於受汙辱多幾倍。而中國內地人不會玩,幹起那種事,時間會短得多。戳我女兒幾下跟幾十下,幾分鍾跟幾十分鍾,是不一樣的。女兒受戳次數越少,我就受傷得越少。當然最好是一下也不被戳。我甩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