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民被端起來了,道:“我又沒有說不做!還不都是我在做?像這種小氣鬼,不威脅威脅他,他會怕?”他闖進去,一把抓住李思寥領口。李思寥嘟囔:“你幹什麼?”
“幹什麼?是你幹什麼,還是我幹什麼?是你娶老婆,你賺了這麼漂亮的老婆,還有話說?你還算計?你還不知福?這是你自己的‘衣食’你知道不知道?你別爽了還要爽,你要再爽,那簡單,老子送你上西天!”
李思寥恐懼地瞧著王國民。其實他一直沒有弄明白王國民是什麼人,也不敢問。隻知道是很凶的人,估計是老鄉,一樣的福建人。反正福建人就瞧不起四川人,就連福建的上杭人也作踐他。老蔡過來演紅臉,叫李思寥趕快同意了,王國民可是說到做到的,在日本,警察都管不了中國人之間的事。李思寥支吾道:
“我又沒說不拿,隻是這也要花,那也要花,我手頭一時缺錢……”
王國民道:“這好辦!我先墊。要不是因為這是‘衣食’,我出又有什麼關係?”
王國民組織在築地市場打工的輪買“四色”。買不到草魚,輪說:“就用鯛魚吧,日本人結婚也是用鯛魚,沒看見那年皇太子結婚電視公布的婚宴?”
王國民啐道:“日本人是日本人!我們跟日本人怎樣一樣?還成了日本鬼子了?你這個沒腦的!人家都結婚了,你還長不大!”
但是真的找不到草魚,還是用鯛魚代替了。老蔡說:“也是圖個吉利,鯛魚日本人能用,也說明是吉利魚。”
在買雞時又遇到了問題。日本市場上沒有活雞,隻有凍雞。凍雞是死雞,死雞是不吉利的。這是原則的問題。王國民甚至想到了去農村買活雞,但是問日本人,日本人說農村也難能找到活雞,除非養雞場。打聽了半天,不知道養雞場在哪裏。我說:“算了吧,死雞就死雞。”
老蔡也說:“流落他鄉,也講究不來了。神靈也會理解我們的。”
輪趁著拉貨車出去的間歇,跑去買雞。要一對公雞和母雞,可是被處理得光溜溜的雞,冰還在麵上,分不出公雞和母雞。輪想問,才發現“公”和“母”日語不會說,靈機一動,照著日本人比劃“男人”“女人”的手勢,豎起拇指,問:“男的?”
又翹起小指:“女的?”
對方愣了半天,明白了,哈哈大笑了起來。“這是男的,這是女的!”
母雞應是沒生過蛋的,他也不會說,就問:
“它SEX過?”
又覺得不對,又把手放自己肚前,劃了個大弧度,問:“懷孕過?”
日本人更笑了,應:“沒有沒有,還是處女!”
終於把雞買了,但因為要繼續回店裏幹活,不能拎回店裏,讓日本人看到了,得把東西先藏起來。輪找到了也在市場的依寶弟,要放在他那裏。依寶弟不肯,也怕被日本人發現了,“以為是我上班時間忙私事了。”他說。
輪道:“依寶弟,這事是不是跟你無關?”
依寶弟低頭。他忽然說:“我有一個地方,可以藏那裏,不會被人發現的。”
輪說:“喂,別走這邊,要經過我店門口的!”
於是兜著走。好在市場的路四通八達,平時大家已經摸熟了。依寶弟把輪帶到一個公廁,打開一個單間。輪自己平時也常躲在這種地方,關上門,可以放心地打個盹,誰也不會撞到。輪叫:“這是吃的東西,你有沒有搞錯?”
依寶弟道:“那有什麼關係?拿回去還要洗。我上次偷到一粒西瓜,就抱到這裏吃了。拿一個泡沫墊著,又沒有碰著地。”
輪不肯,說:“這是‘衣食’,褻瀆了!”
依寶弟想了想,又說:“還有一個地方,隻是沒這保險,就放在貨堆裏頭。”
輪笑道:“你這老鼠,這裏一個洞,那裏一個洞,跟你哥一樣。”
依寶弟瞪眼道:“你幹嘛提我哥?他沒命活到現在,連老婆都沒娶上。”
輪連忙賠不是,說:“別生氣了,快點啦,我出來太久了,老板要懷疑的。帶我去吧!”
偷偷摸摸提著雞去了。終於到了一個儲貨場,依寶弟帶輪爬進一片貨堆裏去。依寶弟熟門熟路,裏麵居然有一小塊被掏空的地方,丟著許多方便麵盒子和煙頭等垃圾。“這裏沒人發現,又暖和,睡一覺也不會著涼。”依寶弟說。
輪正要說這裏恐怕會有人來,不安全,依寶弟又找了個夾縫,把雞藏進去。從外麵看,一點也看不見。輪把手往裏麵探,東西在。放心了,約好下班一起過來拿。“這麼拐來拐去,頭都暈了,我找不來。”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