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行從來也沒安慰過人,也根本不會安慰人。
而且他是一個看到女生眼淚就頭大,抓狂的人,他想起第一次跟自己女朋友李卉婕因為一件小事鬧不合的時候,忽然說著說著,李卉婕的眼淚就下來了,劈裏啪啦的,在江景行眼裏看來真的跟小學時候語文造句一樣,“小紅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
他當時就傻眼了,目瞪口呆,隻好傻愣愣的看著李卉婕哭,等她哭完了,一甩手就走了,幾天沒理他。
事後,他也納悶,想起女朋友的眼淚,就不寒而栗,並且非常不明白——“你跟我吵就吵唄,大家有什麼事講開來,你幹嘛哭啊!”
——哭,不是什麼事都解決不了,還徒增很多嫌隙和厭惡?何必!
綜述所述,江景行是個典型的不會憐香惜玉的純爺們。
可是,他看到管遙哭成這樣,居然沒有任何嫌隙的感覺,他隻感到心裏有些微微的泛酸,那樣一個爽利、明朗的女孩,在感情中居然變得如此脆弱和匱乏。
他從未想過,也從未預料過。
管遙抱著他,在他肩膀上哭的稀裏嘩啦,他身體有些僵直,電視上的那些悲情男女的苦情對白在腦子裏蕩了個圈,那些讓他覺得矯情、肉麻的話語送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實在說不出口啊……”江景行默默的淚奔,忽然他又想起了咆哮教主·馬,不知道怎麼很想笑,他想,等管遙不哭了給她講個笑話吧。
於是江景行隻好任管遙抱著,慢慢的等她收了眼淚,小聲的吸氣,然後他看見一張涕泗橫流的臉抬起來,管遙一抽一嗒的甕聲甕氣的說,“江景行……”
“不哭了?”
“恩,不哭了,越哭覺得自己越傻逼。”
他好心的摸摸她的頭發,“沒事,這樣有利於你情緒的宣泄,我給你講個好玩的……小兵問連長,‘連長,踩到了地雷怎麼辦?’連長大怒,‘能怎麼辦?照價賠償!’”
管遙抹了抹臉,想笑不笑的樣子,“江景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別打斷啊,我還沒講完呢,有一天出去旅遊,一哥們打電話來,‘我給你們定好了房間,白下賓館。’有人問,‘白是什麼白啊?’哥們說,‘當然是赤橙黃綠青藍紫的白啊!’”
……
管遙眨眨眼,“江景行,其實我想告訴你,我把眼淚鼻涕都抹你T恤上了,你要不要去換一件?”
“靠!……”
江景行瞥了一眼濕嗒嗒的衣服,再看看管遙那副可憐蟲的樣子,也不好發什麼火了,“我去換件衣服,你乖乖的不要亂跑。”
“哦。”管遙垂下頭,百無聊賴的踢了下牆角。
就在江景行轉身回去的時候,他無意間向樓道上看了一眼,這一眼之間,竟然看到徐諾寧站在昏暗的樓梯道裏,恰好對上他的目光。
徐諾寧的目光很平靜,輕輕掠過他,定格在其它地方,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江景行看見徐諾寧露出他的身側。
貼在耳邊的手機發出微白的光芒。
江景行想,哦,原來是出來打電話的,於是也沒多想就回到宿舍換了件衣服出來了。
等他出來時候,發現管遙一屁股坐在樓梯上,托著腦袋不知道想什麼,看到江景行,管遙問,“螃蟹,有煙嗎?”
“煙你個頭!沒有!幹嘛跟我要煙?”
“我憂鬱嘛……”
江景行白了她一眼,“你憂鬱個屁!不就吵個架發個小脾氣,我跟李卉婕吵過不止十次了……”
管遙讚歎,“哇噢!你還沒分手?”
“又不是沒提過,我們倆性格不合,實在處不下去,我跟她提過,她沒答應,後來又合好了,這件事就這麼耗著唄。”
管遙一臉質疑,“真的?那你手機上還老婆老婆的寫著,嗝磣死人了!”
“有嘛?!”江景行連忙掏出手機,“哦,這是舊手機,新的那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