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以前看過的一本書,有一句話,看來覺得輕巧,想來卻覺得痛徹。
“並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可以托付,有一些,隻能視為生命旅途中的點綴。”
那她,和他們這些青春中,需要多少所謂愛的骨灰,成為生命祭壇中刻骨銘心的獻祭,然後才能圓寂。
管遙不知道,她也想不明白。
於是她後來明白,這樣拖拖拉拉的感情,終於什麼都沒有。
但是何必說的那麼文藝呢,簡而言之,我們管遙小姐被人甩了。
那天他們正在燒烤攤上吃的意猶未盡,聊的熱火朝天的時候,陳與之的電話,像是一道閃電,把那些歡聲笑語隔絕在冰冷而毫無起伏的音調裏。
如每個曾經甜蜜過的戀人一樣,在茫茫的電流無措的內心的驅使下,那句話輕飄飄的傳來,“我需要一點時間,我們都靜一靜吧。”
她腦子裏轟的一聲就做不出什麼反應了,隻能木然的回答,“那好吧。”
掛了電話,她站了一會,深呼吸了兩口,眼睛裏似乎有些沉重的液體,因為重力的作用顫巍巍的急需落下,她眨了眨眼睛,又憋回去了。
“我擦,哭個毛線,站起來接著擼,擼過這一管,又是中國好少年。”
若無其事的付賬,跟著他們後麵慢悠悠的晃到了學校門口,辣妹和沈維峰似乎在講什麼笑話,她什麼都沒聽到,也沒人注意到她,互相道別之後,她到超市小賣部買了瓶啤酒,一包麵巾紙,然後往圖書館前的緣生橋上一坐。
天邊還微微蕩漾著的尚未完全褪盡的白光,池塘裏倒映著冷藍的天光,投在水麵上的樹影猶如黑色的花邊,悶熱的夜晚,縷縷綿綿的熱風把那些舊電影的畫麵,淺淺的勾勒出來。
相處的時光,甜蜜的瞬間,以為可以天長地久的承諾和永遠。
是她不夠好,還是做得不夠好,還是這本來就是孩子間玩耍嬉戲的遊戲。
管遙忽然覺得無限的沮喪,覺得自己赤裸裸的站在一個無星無月的荒原上,不知道從哪裏來,也不知道往哪裏去。
憋了許久的眼淚,毫無預兆的就留了下來,第二次,這麼覺得沒出息的可憐。
披頭散發的姑娘,啤酒,橋頭小池塘,有個美麗的名字——緣生,管遙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還順便用了僅存的腦容量想了想場景。
還是挺文藝的嘛。
徐諾寧看到的卻是另外的場景。
半罐沒什麼酒精含量的菠蘿啤酒,把腦袋枕在臂彎上低聲啜泣姑娘,地上散落的白色的紙巾,他走近一看,微微的蹙起了眉頭。
原來是她。
管遙連他走近都沒有注意到,徐諾寧這才發現,原來管遙有一雙細巧的大眼睛,眉眼斜飛,玻璃色的眼眸變化多端,像是貓兒一樣,他的記憶中,笑起來時候水靈靈的發亮,而現在,哭起來時候朦朦朧朧的籠罩在煙霧裏。
他忽然笑起來,忽然覺得這是這一天的欣喜。
管遙哭了一會,總算是哭累了,剛準備站起來爬回宿舍睡覺,就看到旁邊一團黑色的影子,她猛一抬頭,看到是徐諾寧,一個不穩,一屁股又坐地上。
“你,你幹嘛?”她舌頭都打結了,“你幹嘛呢,這都大半夜,嚇死我了,有意思嘛?”
眼淚都被嚇回去了,鼻涕被嚇出來了。
他蹲下來,把手裏的書放在膝蓋上,然後抽出一張紙巾,展開來,遞給她,她尷尬的接過來,胡亂的擦擦臉,然後道,“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