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漢書卷二十七(二)(1 / 3)

五行誌第七中之上

經曰:“羞用五事。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聰,思曰睿。恭作肅,從作艾,明作哲,聰作謀,睿作聖。休征:曰肅,時雨若;艾,時陽若;哲,時奧若;謀,時寒若;聖,時風若。咎征:曰狂,恒雨若;僭,恒陽若;舒,恒奧若;急,恒寒若;霿,恒風若。”

傳曰:“貌之不恭,是謂不肅,厥咎狂,厥罰恒雨,厥極惡。時則有服妖,時則有龜孽,時則有雞禍,時則有下體生上之屙,時則有青眚青祥。唯金沴木。”

說曰:凡草(物)〔木〕之類謂之妖。妖猶夭胎,言尚微。蟲豸之類謂之孽。孽則牙孽矣。及六畜謂之禍,言其著也。及人,謂之屙。屙,病貌,言浸深也。甚則異物生,謂之眚;自外來,謂之祥,祥猶禎也。氣相傷,謂之沴。沴猶臨蒞,不和意也。每一事雲“時則”以絕之,言非必俱至,或有或亡,或在前或在後也。

孝武時,夏侯始昌通《五經》,善推《五行傳》,以傳族子夏侯勝,下及許商,皆以教所賢弟子。其傳與劉向同,唯劉歆傳獨異。貌之不恭,是謂不肅。肅,敬也。內曰恭,外曰敬。人君行己,體貌不恭,怠慢驕蹇,則不能敬萬事,失在狂易,故其咎狂也。上嫚下暴,則陰氣勝,故其罰常雨也。水傷百穀,衣食不足,則奸軌並作,故其極惡也。一曰,民多被刑,或形貌醜惡,亦是也。風俗狂慢,變節易度,則為剽輕奇怪之服,故有服妖。水類動,故有龜孽。於《易》,“巽”為雞,雞有冠距文武之貌。不為威儀,貌氣毀,故有雞禍。一曰,水歲雞多死及為怪,亦是也。上失威儀,則下有強臣害君上者,故有下體生於上之屙。木色青,故有青眚青祥。凡貌傷者病木氣,木氣病則金沴之,衝氣相通也。於《易》,“震”在東方,為春為木也;“兌”在西方,為秋為金也;“離”在南方,為夏為火也;“坎”在北方,為冬為水也。春與秋,日夜分,寒暑平,是以金木之氣易以相變,故貌傷則致秋陰常雨,言傷則致春陽常旱也。至於冬夏,日夜相反,寒暑殊絕,水火之氣不得相並,故視傷常奧,聽傷常寒者,其氣然也。逆之,其極曰惡;順之,其福曰攸好德。劉歆貌傳曰有鱗蟲之孽,羊禍,鼻屙。說以為於天文東方辰為龍星,故為鱗蟲;於《易》,“兌”為羊,木為金所病,故致羊禍,與常雨同應。此說非是。春與秋,氣陰陽相敵,木病金盛,故能相並,唯此一事耳。禍與妖、屙、祥、眚同類,不得獨異。

史記成公十六年,公會諸侯於周,單襄公見晉厲公視遠步高,告公曰:“晉將有亂。”魯侯曰:“敢問天道也?抑人故也?”對曰:“吾非瞽史,焉知天道?吾見晉君之容,殆必禍者也。夫君子目以定體,足以從之,是以觀其容而知其心矣。目以處誼,足以步目。晉侯視遠而足高,目不在體,而足不步目,其心必異矣。目、體不相從,何以能久?夫合諸侯,民之大事也,於是乎觀存亡。故國將無咎,其君在會,步、言、視、聽必皆無謫,則可以知德矣。視遠,曰絕其誼;足高,曰棄其德;言爽,曰反其信;聽淫,曰離其名。夫目以處誼,足以踐德,口以庇信,耳以聽名者也,故不可不慎。偏喪有咎;既喪,則國從之。晉侯爽二,吾是以雲。”後二年,晉人殺厲公。凡此屬,皆貌不恭之咎雲。

《左氏傳》桓公十三年,楚屈瑕伐羅,鬥伯比送之,還謂其馭曰:“莫囂必敗,舉止高,心不固矣。”遽見楚子以告。楚子使賴人追之,弗及。莫囂行,遂無次,且不設備。及羅,羅人軍之,大敗。莫囂縊死。

釐公十一年,周使內史過賜晉惠公命,受玉,惰。過歸告王曰:“晉侯其無後乎!王賜之命,而惰於受瑞,先自棄也已,其何繼之有!禮,國之幹也;敬,禮之輿也。不敬則禮不行,禮不行則上下昏,何以長世!”二十一年,晉惠公卒,子懷公立,晉人殺之,更立文公。

成公十三年,晉侯使郤綺乞師於魯,將事不敬。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幹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師,將社稷是衛,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十七年,郤氏亡。

成公十三年,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伐秦。成肅公受脤於社,不敬。劉子曰:“吾聞之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禮義動作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以之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惇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五月,成肅公卒。

成公十四年,衛定公享苦成叔,甯惠子相。苦成叔敖,甯子曰:“苦成家其亡乎!古之為享食也,以觀威儀省禍福也。故《詩》曰:‘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匪儌匪傲,萬福來求。’今夫子傲,取禍之道也。”後三年,苦成家亡。

襄公七年,衛孫文子聘於魯,君登亦登。叔孫穆子相,趨進曰:“諸侯之會,寡君未嚐後衛君。今吾子不後寡君,寡君未知所過,吾子其少安!”孫子亡辭,亦亡悛容。穆子曰:“孫子必亡,為臣而君,過而不悛,亡之本也。”十四年,孫子逐其君而外叛。

襄公二十八年,蔡景侯歸自晉,入於鄭。鄭伯享之,不敬。子產曰:“蔡君其不免乎!曰其過此也,君使子展往勞於東門,而敖。吾曰:‘猶將更之。’今還,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國,事大國,而惰敖以為己心,將得死乎?君若不免,必由其子。淫而不父,如是者必有子禍。”三十年,為世子般所殺。

襄公三十一年,公薨。季武子將立公子裯,穆叔曰:“是人也,居喪而不哀,在戚而有嘉容,是謂不度。不度之人,鮮不為患。若果立,必為季氏憂。”武子弗聽,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是為昭公。立二十五年,聽讒攻季氏。兵敗,出奔,死於外。

襄公三十一年,衛北宮文子見楚令尹圍之儀,言於衛侯曰:“令尹似君矣,將有它誌;雖獲其誌,弗能終也。”公曰:“子何以知之?”對曰:“《詩》雲‘敬慎威儀,惟民之則’,令尹無威儀,民無則焉。民所不則,以在民上,不可以終。”

昭公十一年夏,周單子會於戚,視下言徐。晉叔向曰:“單子其死乎!朝有著定,會有表,衣有禬,帶有結。會朝之言必聞於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視不過結禬之中,所以道容貌也。言以命之,容貌以明之,失則有闕。今單子為王官伯,而命事於會,視不登帶,言不過步,貌不道容而言不昭矣。不道不恭,不昭不從,無守氣矣。”十二月,單成公卒。

昭公二十一年三月,葬蔡平公,蔡太子朱失位,位在卑。魯大夫送葬者歸告昭子。昭子歎曰:“蔡其亡乎!若不亡,是君也必不終。《詩》曰:‘不解於位,民之攸塈。’今始即位而適卑,身將從之。”十月,蔡侯朱出奔楚。

晉魏舒合諸侯之大夫於翟泉,將以城成周。魏子蒞政,衛彪傒曰:“將建天子,而易位以令,非誼也。大事奸誼,必有大咎。晉不失諸侯,魏子其不免乎!”是行也,魏獻子屬役於韓簡子,而田於大陸,焚焉而死。

定公十五年,邾隱公朝於魯,執玉高,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贛觀焉,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也。將左右周旋,進退俯仰,於是乎取之;朝祀喪戎,於是乎觀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體,何以能久?高仰,驕也;卑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乎!”

庶征之恒雨,劉歆以為《春秋》大雨也。劉向以為大水。

隱公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大雨,雨水也,震,雷也。劉歆以為三月癸酉,於曆數春分後一日,始震電之時也,當雨,而不當大雨。大雨,常雨之罰也。於始震電八日之間而大雨雪,常寒之罰也。劉向以為周三月,今正月也,當雨水,雪雜雨,雷電未可以發也。既已發也,則雪不當複降。皆失節,故謂之異。於《易》,雷以二月出,其卦曰“豫”,言萬物隨雷出地,皆逸豫也。以八月入,其卦曰“歸妹”,言雷複歸。入地則孕毓根核,保藏蟄蟲,避盛陰之害;出地則養長華實,發揚隱伏,宣盛陽之德。入能除害,出能興利,人君之象也。是時,隱以弟桓幼,代而攝立。公子翬見隱居位已久,勸之遂立。隱既不許,翬懼而易其辭,遂與桓共殺隱。天見其將然,故正月大雨水而雷電。是陽不閉陰,出涉危難而害萬物。天戒若曰,為君失時,賊弟佞臣將作亂矣。後八日大雨雪,陰見間隙而勝陽,篡殺之禍將成也。公不寤,後二年而殺。

昭帝始元元年七月,大水雨,自七月至十月。成帝建始三年秋,大雨三十餘日;四年九月,大雨十餘日。

《左氏傳》湣公二年,晉獻公使太子申生帥師,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歎曰:“時,事之征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則命以始;服其身,則衣之純;用其衷,則佩之度。今命以時卒,其事也;衣以尨服,遠其躬也;佩以金玦,棄其衷也。服以遠之,時以之,尨涼冬殺,金寒玦離,胡可恃也!”梁餘子養曰:“帥師者,受命於廟,受脤於社,有常服矣。弗獲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奇無常,金玦不複,君有心矣。”後四年,申生以讒自殺。近服妖也。

《左氏傳》曰,鄭子臧好聚鷸冠,鄭文公惡之,使盜殺之,劉向以為近服妖者也。一曰,非獨為子臧之身,亦文公之戒也。初,文公不禮晉文,又犯天子命而伐滑,不尊尊敬上。其後晉文伐鄭,幾亡國。

昭帝時,昌邑王賀遣中大夫之長安,多治仄注冠,以賜大臣,又以冠奴。劉向以為近服妖也。時王賀狂悖,聞天子不豫,弋獵馳騁如故,與騶奴、宰人遊居娛戲,驕嫚不敬。冠者尊服,奴者賤人,賀無故好作非常之冠,暴尊象也。以冠奴者,當自至尊墜至賤也。其後帝崩,無子,漢大臣征賀為嗣。即位,狂亂無道,縛戮諫者夏侯勝等。於是大臣白皇太後,廢賀為庶人。賀為王時,又見大白狗冠方山冠而無尾,此服妖,亦犬禍也。賀以問郎中令龔遂,遂曰:“此天戒,言在仄者盡冠狗也。去之則存,不去則亡矣。”賀既廢數年,宣帝封之為列侯,複有罪,死不得置後,又犬禍無尾之效也。京房《易傳》曰:“行不順,厥咎人奴冠,天下亂,辟無適,妾子拜。”又曰:“君不正,臣欲篡,厥妖狗冠出朝門。”

成帝鴻嘉、永始之間,好為微行出遊,選從期門郎有材力者,及私奴客,多至十餘,少五六人,皆白衣袒幘,帶持刀劍。或乘小車,禦者在茵上,或皆騎,出入市裏郊野,遠至旁縣。時,大臣車騎將軍王音及劉向等數以切諫。穀永曰:“《易》稱‘得臣無家’,言王者臣天下,無私家也。今陛下棄萬乘之至貴,樂家人之賤事;厭高美之尊稱,好匹夫之卑字;崇聚票輕無誼之人,以為私客;置私田於民間,畜私奴車馬於北宮;數去南麵之尊,離深宮之固,挺身獨與小人晨夜相隨,烏集醉飽吏民之家,亂服共坐,混肴亡別,閔勉遁樂,晝夜在路。典門戶奉宿衛之臣執幹戈守空宮,公卿百寮不知陛下所在,積數年矣。昔虢公為無道,有神降曰‘賜爾土田’,言將以庶人受土田也。諸侯夢得土田,為失國祥,而況王者畜私田財物,為庶人之事乎!”

《左氏傳》曰,周景王時大夫賓起見雄雞自斷其尾。劉向以為近雞禍也。是時,王有愛子子鼂,王與賓起陰謀欲立之。田於北山,將因兵眾殺適子之黨,未及而崩。三子爭國,王室大亂。其後,賓起誅死,子鼂奔楚而敗。京房《易傳》曰:“有始無終,厥妖雄雞自齧斷其尾。”

宣帝黃龍元年,未央殿輅中雌雞化為雄,毛衣變化而不鳴,不將,無距。元帝初元中,丞相府史家雌雞伏子,漸化為雄,冠距鳴將。永光中,有獻雄雞生角者。京房《易傳》曰:“雞知時,知時者當死。”房以為己知時,恐當之。劉向以為房失雞占。雞者,小畜,主司時,起居人,小臣執事為政之象也。言小臣將秉君威,以害正事,猶石顯也。竟寧元年,石顯伏辜,此其效也。一曰,石顯何足以當此?昔武王伐殷,至於牧野,誓師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今殷王紂惟婦言用。”繇是論之,黃龍、初元、永光雞變,乃國家之占,妃、後象也。孝元王皇後以甘露二年生男,立為太子。妃,王禁女也。黃龍元年,宣帝崩,太子立,是為元帝。王妃將為皇後,故是歲未央殿中雌雞為雄,明其占在正宮也。不鳴不將無距,貴始萌而尊未成也。至元帝初元元年,將立王皇後,先以為婕妤。三月癸卯製書曰:“其封婕妤父丞相少史王禁為陽平侯,位特進。”丙午,立王婕妤為皇後。明年正月,立皇後子為太子。故應是,丞相府史家雌雞為雄,其占即丞相少史之女也。伏子者,明已有子也。冠距鳴將者,尊已成也。永光二年,陽平頃侯禁薨,子鳳嗣侯,為侍中衛尉。元帝崩,皇太子立,是為成帝。尊皇後為皇太後,以後弟鳳為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上委政,無所與。王氏之權自鳳起,故於鳳始受爵位時,雄雞有角,明視作威顓君害上危國者,從此人始也。其後群弟世權,以至於莽,遂篡天下。即位五年,王太後乃崩,此其效也。京房《易傳》曰:“賢者居明夷之世,知時而傷,或眾在位,厥妖雞生角。雞生角,時主獨。”又曰:“婦人顓政,國不靜;牝雞雄鳴,主不榮。”故房以為己亦在占中矣。

成公七年“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又食其角”。劉向以為,近青祥,亦牛禍也,不敬而傋霿之所致也。昔周公製禮樂,成周道,故成王命魯郊祀天地,以尊周公。至成公時,三家始顓政,魯將從此衰。天湣周公之德,痛其將有敗亡之禍,故於郊祭而見戒雲。鼠,小蟲,性盜竊;鼷,又其小者也。牛,大畜,祭天尊物也。角,兵象,在上,君威也。小小鼷鼠,食至尊之牛角,象季氏乃陪臣盜竊之人,將執國命以傷君威而害周公之祀也。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天重語之也。成公怠慢昏亂,遂君臣更執於晉。至於襄公,晉為溴梁之會,天下大夫皆奪君政。其後三家逐昭公,卒死於外,幾絕周公之祀。董仲舒以為,鼷鼠食郊牛,皆養牲不謹也。京房《易傳》曰:“祭天不慎,厥妖鼷鼠齧郊牛角。”

定公十五年“正月,鼴鼠食郊牛,牛死”。劉向以為,定公知季氏逐昭公,罪惡如彼,親用孔子為夾穀之會,齊人俫歸鄆、龜陰之田,聖德如此,反用季桓子,淫於女樂,而退孔子,無道甚矣。《詩》曰:“人而亡儀,不死何為!”是歲五月,定公薨,牛死之應也。京房《易傳》曰:“子不子,鼠食其郊牛。”

哀公元年“正月,鼷鼠食郊牛”。劉向以為,天意汲汲於用聖人,逐三家,故複見戒也。哀公年少,不親見昭公之事,故見敗亡之異。已而哀不寤,身奔於粵,此其效也。

昭帝元鳳元年九月,燕有黃鼠銜其尾舞王宮端門中,王往視之,鼠舞如故。王使吏以酒脯祠,鼠舞不休,一日一夜死。近黃祥,時燕剌王旦謀反將死之象也。其月,發覺伏辜。京房《易傳》曰:“誅不原情,厥妖鼠舞門。”

成帝建始四年九月,長安城南有鼠銜黃蒿、柏葉,上民塚柏及榆樹上為巢,桐柏尤多。巢中無子,皆有幹鼠矢數十。時議臣以為恐有水災。鼠,盜竊小蟲,夜出晝匿;今晝去穴而登木,象賤人將居顯貴之位也。桐柏,衛思後園所在也。其後,趙皇後自微賤登至尊,與衛後同類。趙後終無子而為害。明年,有鳶焚巢,殺子之異也。天象仍見,甚可畏也。一曰,皆王莽竊位之象雲。京房《易傳》曰:“臣私祿罔辟,厥妖鼠巢。”

文公十三年,“大室屋壞”。近金沴木,木動也。先是,冬,釐公薨,十六月乃作主。後六月,又吉禘於太廟而致釐公,《春秋》譏之。經曰:“大事於太廟,躋釐公。”《左氏》說曰:太廟,周公之廟,饗有禮義者也;祀,國之大事也。惡其亂國之大事於太廟,故言大事也。躋,登也,登釐公於湣公上,逆祀也。釐雖湣之庶兄,嚐為湣臣,臣子一例,不得在湣上。又未三年而吉禘,前後亂賢父聖祖之大禮,內為貌不恭而狂,外為言不從而僭。故是歲自十二月不雨,至於秋七月。後年,若是者三,而太室屋壞矣。前堂曰太廟,中央曰太室;屋,其上重屋尊高者也,象魯自是陵夷,將墮周公之祀也。《穀梁》、《公羊經》曰,世室,魯公伯禽之廟也。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大事者,祫祭也。躋釐公者,先禰後祖也。

景帝三年十二月,吳二城門自傾,大船自覆。劉向以為,近金沴木,木動也。先是,吳王濞以太子死於漢,稱疾不朝,陰與楚王戊謀為逆亂。城猶國也,其一門名曰楚門,一門曰魚門。吳地以船為家,以魚為食。天戒若曰,與楚所謀,傾國覆家。吳王不寤,正月,與楚俱起兵,身死國亡。京房《易傳》曰:“上下鹹悖,厥妖城門壞。”

宣帝時,大司馬霍禹所居第門自壞。時,禹內不順,外不敬,見戒不改,卒受滅亡之誅。

哀帝時,大司馬董賢第門自壞。時,賢以私愛居大位,賞賜無度,驕嫚不敬,大失臣道,見戒不改。後賢夫妻自殺,家徙合浦。

傳曰:“言之不從,是謂不艾,厥咎僭,厥罰恒陽,厥極憂。時則有詩妖,時則有介蟲之孽,時則有犬禍。時則有口舌之屙,時則有白眚白祥。惟木沴金。”

“言之不從”,從,順也。“是謂不銍”,銍,治也。孔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裏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詩》雲:“如蜩如螗,如沸如羹。”言上號令不順民心,虛嘩憒亂,則不能治海內,失在過差,故其咎僭。僭,差也。刑罰妄加,群陰不附,則陽氣勝,故其罰常陽也。旱傷百穀,則有寇難,上下俱憂,故其極憂也。君炕陽而暴虐,臣畏刑而柑口,則怨謗之氣發於歌謠,故有詩妖。介蟲孽者,謂小蟲有甲飛揚之類,陽氣所生也,於《春秋》為螽,今謂之蝗,皆其類也。於《易》,“兌”為口,犬以吠守,而不可信,言氣毀故有犬禍。一曰,旱歲犬多狂死及為怪,亦是也。及人,則多病口喉咳者,故有口舌屙。金色白,故有白眚白祥。凡言傷者,病金氣;金氣病,則木沴之。其極憂者,順之,其福曰康寧。劉歆言傳曰時有毛蟲之孽,說以為〔於〕天文西方參為虎星,故為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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