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聞此計,與其舅駟鈞、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陰謀發兵。齊相召平聞之,乃發兵入衛王宮。魏勃紿平曰:“王欲發兵,非有漢虎符驗也。而相君圍王,固善。勃請為君將兵衛衛王。”召平信之,乃使魏勃將。勃既將,以兵圍相府。召平曰:“嗟乎!道家之言‘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遂自殺。於是齊王以駟鈞為相,魏勃為將軍,祝午為內史,悉發國中兵。使祝午紿琅邪王曰:“呂氏為亂,齊王發兵欲西誅之。齊王自以兒子,年少,不習兵革之事,願舉國委大王。大王自高帝將也,習戰事。齊王不敢離兵,使臣請大王幸之臨菑見齊王計事,並將齊兵以西平關中之亂。”琅邪王信之,以為然,乃馳見齊王。齊王與魏勃等因留琅邪王,而使祝午盡發琅邪國而並將其兵。
琅邪王劉澤既欺,不得反國,乃說齊王曰:“齊悼惠王,高皇帝長子也,推本言之,大王高皇帝適長孫也,當立。今諸大臣狐疑未有所定,而澤於劉氏最為長年,大臣固待澤決計。今大王留臣無為也,不如使我入關計事。”齊王以為然,乃益具車送琅邪王。
琅邪王既行,齊遂舉兵西攻呂國之濟南。於是齊王遺諸侯王書曰:“高帝平定天下,王諸子弟。悼惠王薨,惠帝使留侯張良立臣為齊王。惠帝崩,高後用事,春秋高,聽諸呂擅廢帝更立,又殺三趙王,滅梁、趙、燕,以王諸呂,分齊國為四。忠臣進諫,上或亂不聽。今高後崩,皇帝春秋富,未能治天下,固待大臣諸侯。今諸呂又擅自尊官,聚兵嚴威,劫列侯忠臣,撟製以令天下,宗廟以危。寡人帥兵入誅不當為王者。”漢聞之,相國呂產等遣大將軍潁陰侯灌嬰將兵擊之。嬰至滎陽,乃謀曰:“諸呂舉兵關中,欲危劉氏而自立,今我破齊還報,是益呂氏資也。”乃留兵屯滎陽,使人諭齊王及諸侯,與連和,以待呂氏之變而共誅之。齊王聞之,乃屯兵西界待約。
呂祿、呂產欲作亂,朱虛侯章與太尉勃、丞相平等誅之。章首先斬呂產,太尉勃等乃盡誅諸呂。而琅邪王亦從齊至長安。
大臣議欲立齊王,皆曰:“母家駟鈞惡戾,虎而冠者也。訪以呂氏故,幾亂天下,今又立齊王,是欲複為呂氏也。代王母家薄氏,君子長者,且代王,高帝子,於今見在,最為長。以子則順,以善人則大臣安。”於是大臣乃謀迎代王,而遣章以誅呂氏事告齊王,今罷兵。
灌嬰在滎陽,聞魏勃本教齊王反,既誅呂氏,罷齊兵,使使召責問魏勃。勃曰:“失火之家,豈暇先言丈人後救火乎!”因退立,股戰而栗。恐不能言者,終無他語。灌將軍孰視,笑曰:“人謂魏勃勇,妄庸人耳,何能為乎!”乃罷勃。勃父以善鼓琴見秦皇帝。及勃少時,欲求見齊相曹參,家貧無以自通,乃常獨早掃齊相舍人門外。舍人怪之,以為物而司之,得勃。勃曰:“願見相君無因,故為子掃,欲以求見。”於是舍人見勃,曹參因以為舍人。壹為參禦言事,以為賢,言之悼惠王。王召見,拜為內史。始悼惠王得自置二千石。及悼惠王薨,哀王嗣,勃用事重於相。
齊王既罷兵歸,而代王立,是為孝文帝。
文帝元年,盡以高後時所割齊之城陽、琅邪、濟南郡複予齊,而徙琅邪王王燕。益封朱虛侯、東牟侯各二千戶,黃金千斤。
是歲,齊哀王薨,子文王則嗣。十四年薨,無子,國除。
城陽景王章,孝文二年以朱虛侯與東牟侯興居俱立,二年薨。子共王喜嗣。孝文十二年,徙王淮南,五年,複還王城陽,凡立三十三年薨。子頃王延嗣,二十六年薨。子敬王義嗣,九年薨。子惠王武嗣,十一年薨。子荒王順嗣,四十六年薨。子戴王恢嗣,八年薨。子孝王景嗣,二十四年薨。子哀王雲嗣,一年薨,無子,國絕。成帝複立雲兄俚為城陽王,王莽時絕。
濟北王興居初以東牟侯與大臣共立文帝於代邸,曰:“誅呂氏,臣無功,請與太仆滕公俱入清宮。”遂將少帝出,迎皇帝入宮。
始誅諸呂時,朱虛侯章功尤大,大臣許盡以趙地王章,盡以梁地王興居。及文帝立,聞朱虛、東牟之初欲立齊王,故黜其功。二年,王諸子,乃割齊二郡以王章、興居。章、興居意自以失職奪功。歲餘,章薨,而匈奴大入邊,漢多發兵,丞相灌嬰將擊之,文帝親幸太原。興居以為天子自擊胡,遂發兵反,上聞之,罷兵歸長安,使棘蒲侯柴將軍擊破,虜濟北王。王自殺,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