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漢書卷四十六(2 / 2)

慶素質,見詔報“反室”,自以為得許,欲上印綬。掾史以為見責甚深,而終以反室者,醜惡之辭也。或勸慶宜引決。慶甚懼,不知所出,遂複起視事。

慶為丞相,文深審謹,無他大略。後三歲餘薨,諡曰恬侯。中子德,慶愛之。上以德嗣,後為太常,坐法免,國除。慶方為丞相時,諸子孫為小吏至二千石者十三人。及慶死後,稍以罪去,孝謹衰矣。

衛綰,代大陵人也,以戲車為郎,事文帝,功次遷中郎將,醇謹無它。孝景為太子時,召上左右飲,而綰稱病不行。文帝且崩時,屬孝景曰:“綰長者,善遇之。”及景帝立,歲餘,不孰何綰,綰日以謹力。

景帝幸上林,詔中郎將參乘,還而問曰:“君知所以得參乘乎?”綰曰:“臣代戲車士,幸得功次遷,待罪中郎將,不知也。”上問曰:“吾為太子時召君,君不肯來,何也?”對曰:“死罪,病。”上賜之劍,綰曰:“先帝賜臣劍凡六,不敢奉詔。”上曰:“劍,人之所施易,獨至今乎?”綰曰:“具在。”上使取六劍,劍常盛,未嚐服也。

郎官有譴,常蒙其罪,不與它將爭;有功,常讓它將。上以為廉,忠實無它腸,乃拜綰為河間王太傅。吳、楚反,詔綰為將,將河間兵擊吳、楚有功,拜為中尉。三歲,以軍功封綰為建陵侯。

明年,上廢太子,誅栗卿之屬。上以綰為長者,不忍,乃賜綰告歸,而使郅都治捕栗氏。既已,上立膠東王為太子,召綰拜為太子太傅,遷為禦史大夫。五歲,代桃侯舍為丞相,朝奏事如職所奏。然自初宦以至相,終無可言。上以為敦厚可相少主,尊寵之,賞賜甚多。

為丞相三歲,景帝崩,武帝立。建元中,丞相以景帝病時諸官囚多坐不辜者,而君不任職,免之。後薨,諡曰哀侯。子信嗣,坐酎金,國除。

直不疑,南陽人也。為郎,事文帝。其同舍有告歸,誤持其同舍郎金去。已而同舍郎覺,亡意不疑,不疑謝有之,買金償。後告歸者至而歸金,亡金郎大慚,以此稱為長者。稍遷至中大夫。朝,廷見,人或毀不疑曰:“不疑狀貌甚美,然特毋奈其善盜嫂何也!”不疑聞,曰:“我乃無兄。”然終不自明也。

吳、楚反時,不疑以二千石將擊之。景帝後元年,拜為禦史大夫。天子修吳、楚時功,封不疑為塞侯。武帝即位,與丞相綰俱以過免。

不疑學《老子》言。其所臨,為官如故,唯恐人之知其為吏跡也。不好立名,稱為長者。薨,諡曰信侯。傳子至孫彭祖,坐酎金,國除。

周仁,其先任城人也。以毉見。景帝為太子時,為舍人,積功遷至太中大夫。景帝初立,拜仁為郎中令。

仁為人陰重不泄。常衣弊補衣溺褲,故為不潔清,以是得幸,入臥內。於後宮秘戲,仁常在旁,終無所言。上時問人,仁曰:“上自察之。”然亦無所毀,如此。景帝再自幸其家。家徙陽陵。上所賜甚多,然終常讓,不敢受也。諸侯群臣賂遺,終無所受。武帝立,為先帝臣重之。仁乃病免,以二千石祿歸老,子孫鹹至大官。

張歐字叔,高祖功臣安丘侯說少子也。歐孝文時以治刑名侍太子,然其人長者。景帝時尊重,常為九卿。至武帝元朔中,代韓安國為禦史大夫。歐為吏,未嚐言按人,以誠長者處官。官屬以為長者,亦不敢大欺。上具獄事,有可卻,卻之;不可者,不得已,為涕泣,麵而封之。其愛人如此。

老篤,請免,天子亦寵以上大夫祿,歸老於家。家陽陵。子孫鹹至大官。

讚曰:仲尼有言“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其萬石君、建陵侯、塞侯、張叔之謂與?是以其教不肅而成,不嚴而治。至石建之浣衣,周仁為垢汙,君子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