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頭滑落,露出了那張清豔的麵容,唇角的血跡與那一襲紅衣別樣的刺目,雲挽卿眼眸半閉,雙手不由得環住了自己,眉一點點皺了起來,怎麼回事兒?怎麼會這樣?她這是……中毒了?
“阿卿!你怎麼樣了?”雪名凰抱起懷裏的人急急地詢問,隨即快步朝房內走去,“聖大夫,快!快進來!”
一行人極快的走進房內,眾人都圍在了門口翁聲一片。
將人抱到軟榻上輕柔的放了下來,雪名凰焦急的轉身,“聖大夫!”
“我在這兒!”聖大夫跟隨其後,坐到軟榻邊抬起了雲挽卿的手,指尖輕觸著當感覺到那異樣的衝擊時眸色一暗,隨即撥開雲挽卿半握的掌心,當看到那掌心一條細細的血紅絲線時怔住,“丫頭,你……你這是中了血蠱?”
這丫頭居然中了血蠱,這怎麼可能呢?他避世已久以為血蠱早已失傳了,沒想到如今居然還在沿用,這種東西一般都是為了困住他人,豢養時間極長,絕不會輕易下蠱,此蠱必須以本體之血豢養。這丫頭怎麼會中了血蠱?下蠱之人又為何會她下血蠱?
“血蠱?”雲挽卿聞言一愣,這才驚覺今日的是月圓之夜,血蠱發作了!她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水晶瓶,她的水晶瓶呢?
思及此,雲挽卿立即起身在身上四處翻找起來,找了一圈才發現身上穿著喜服,而且似乎從她一醒過來就沒見過水晶瓶了!難道在摔下山崖的時候丟了?該死!那她怎麼辦啊?
一旁的雪名凰怔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血蠱!她居然中了血蠱,雖然他不染江湖之事,但血蠱他還是知道的,那應該是幽冥教之物!她什麼時候跟幽冥教的人扯上了關係?血蠱以血為養,這種蠱毒是一種無形的囚禁方式,時間越長,子母蠱之間的牽扯便會越深,絕不能分離。如此說來,是有人為了困住她才會給她下了血蠱?幽冥教的人……她究竟是什麼人?在書院時曾以為那隻白狐是及川雪狐,但後來蘭他們說那並不是及川雪狐,他們也撤銷了對她的懷疑,原來她真的與幽冥教有關!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最重要的是她如今要如何度過這月圓之夜?
“師父,你救我的時候看到我身上的水晶瓶了麼?透明的水晶瓶,你有沒有看到?”視線落在一旁的雪名凰身上,雲挽卿一震,現在隻有問他了,若是他沒看到那她就死定了!
“水晶瓶?”雪名凰聞聲驀地回過神來,“沒看到你身上有什麼水晶瓶,你的衣物都是我處理的,如今就放在竹閣的衣櫃裏。”
“沒有……”雲挽卿頹然的靠在了軟榻上,雙手緊緊地抓緊了衣袖,“沒有,那我……”
雪名凰見狀眸色一暗,望向了一臉凝重的人,“聖大夫,除了本體的血之外,血蠱可有別的方法緩解?”
若是沒有血,她該怎麼辦?血蠱的痛苦隻聽聞過,冰山火海,生不如死,難道他要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蠱毒發作麼?不,一定會辦法的,一定會有別的辦法!
聖大夫搖首,“除了本體之血之外沒有別的方法了,隻能靠本身抵抗過去,也許會很痛苦,隻要天亮之後就會好多了。”
“天亮之後?那豈不是這一夜都……”話音戛然而止,雪名凰擰眉走到軟榻邊將榻上的人抱了起來,“今晚很感謝聖大夫跟大家,阿卿如今蠱毒發作,我想今晚的婚禮是無法舉行了,給諸位添麻煩了。”
“三少不要這麼說,婚禮可以擇日另補,現在最重要的是幫助雲姑娘度過難關,今晚會很難熬。”聖大夫起身拱手還禮,叮囑道,“三少,你可以帶著雲姑娘去澐澗,那裏有瀑布溫泉會有點兒用處。”
“嗯,我知道了,我們這就去。”雪名凰頷首,抱著懷裏的人由後門離去。
見兩人離去,聖大夫微微歎了口氣,“這丫頭……看樣子來曆頗為複雜啊?罷了,還是先去大家說一聲,讓大家都散了罷。好好地一場婚禮就這麼中斷了,真是可惜啊……”
歸來的玉岫煙看到滿院混亂不禁愕然,從重重人群中擠進堂內就看到聖大夫一個人站在那兒歎息,“老爹,這是怎麼回事兒?婚禮怎麼停了?雪跟阿卿呢?”
“臭小子,這個雲丫頭究竟是什麼來曆?她身上怎麼會中有血蠱?”聖大夫轉身道。
“什麼?血蠱?”玉岫煙聞言一怔,詫異的揚眉,“老爹你說阿卿中了血蠱?”
對上那雙詫異的眸,聖大夫微微眯起眸子,“你是說你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了!我怎麼可能會知道?”那探究的巡視,玉岫煙唇角狠狠地抽了抽,“老爹,你這是什麼眼神啊?你放心,阿卿絕對不是什麼壞人,她也不會為天外天帶來什麼災禍,你就別瞎擔心了!你還沒告訴我雪跟阿卿去哪兒了?阿卿怎麼樣了?”
血蠱,那丫頭居然中了血蠱……這種蠱毒隻有南疆才會有,而南疆……她身邊隻有蘭息染跟星月,這兩個人之中必定是蘭息染給她下了血蠱。蘭息染居然會給那丫頭下血蠱,看來那家夥中的毒還挺深啊?就這麼想將人綁在身邊麼?
話說回來,血蠱發作起來可是很痛苦的,那丫頭能承受得了麼?可惜啊,這蠱毒除了本體之血之外根本無藥可解,看來她也隻能受這煎熬了,誰叫她招惹了蘭息染那樣邪惡的家夥呢!
幽冥教,若有機會他還真想看看這第一邪教究竟是什麼模樣?
“希望如此。”聖大夫斂眉,頓了頓,驀地抬頭,“你這小子怎麼對雲丫頭知道的那麼清楚?難道你們之前就認識?”
玉岫煙聞言愕然,“呃?好罷,我承認,我們的確之前就認識,所以我才會這麼肯定她不會為天外天帶來危險。老爹,別的事情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等可以告訴你的時候我一定毫無保留全部說出來。”
“好,我等著那一日。”聖大夫伸手敲了敲玉岫煙的腦袋,舉步朝外走去。
看著那抹身影遠去,玉岫煙無奈的揉了揉被敲疼的額頭,“什麼時候能改掉這臭毛病啊?怪不得我最近總覺得腦袋不太正常,從小敲到大現在終於有效果了……”
真是,說了半天還是沒告訴他雪他們的去向,怎麼?難道是怕他去打擾他們?
他怎麼會呢?就算是偷窺,他也會適可而止的。
哼,不告訴他是罷?他自己去找,天外天不就這麼大麼?
澐澗
看著眼前那好似從天而降的瀑布,雲挽卿不禁有些愣住,“這裏是什麼地方?難道就是聖大夫口中的澐澗?”
沒想到山水秀麗,世外田園般的天外天還要這樣的地方,這麼大瀑布還真是少見,夜色的籠罩下除了宏偉之外,還要幾分莫名的恐慌與壓迫,在大自然麵前人就是如此渺小,微不足道。
“嗯,我們進去。”雪名凰輕輕點頭,收緊了手臂,“一會兒進去會弄濕衣服,覺得閉上眼睛。”
“進去?進……哪兒去?”雲挽卿疑惑的挑眉,四處望去,除了連綿的山崖便是眼前的大瀑布,也沒見到什麼山洞之類的……等等!他剛剛說會弄濕衣服?難道!“你的意思是這瀑布後麵……”
“嗯,瀑布後是一處山洞,裏麵有泉眼,是我們天外天的聖地,隻有祭祀與守護者的帶領下才允許族人進入。你的蠱毒發作,在這裏會好一點,站在洞口是冷水可以幫助你降溫,溫泉水可以提高體溫。好了,我們先進去再說。”說著,雪名凰足尖輕點,抱著懷裏的人飛身而起直直的衝入了急流的瀑布之中。
臉上一陣清涼便安靜下來,洞內積水滴落傳來清脆的回音,雲挽卿緩緩張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這才發覺已經到了洞內,有溫暖的濕氣撲麵而來。
雪名凰將懷裏的人放下來,拿出火折子點亮了洞內的火盆,火焰灼燒照亮了黑暗,視線豁然開闊。
雙足落地的一瞬間雲挽卿才驚覺雙腿虛弱無力,整個人不由得朝身邊的人靠了過去,若不是腰間的支撐她幾乎要滑倒在地上,不由得咬牙低咒一聲,“該死!這血蠱發作起來居然這麼折磨人……”
“阿卿,你沒事兒罷?”感覺到身旁傳來的重力,雪名凰點亮了兩個火架便收起了火折子,“你怎麼樣?沒有力氣麼?”
“嗯。”雲挽卿無力的點頭,柳眉緊擰,“從方才就覺得全身無力,但奇怪的是到現在那種冷熱交替的感覺也沒有出現,這血蠱發作起來到底會怎麼樣?真的很痛苦麼?”
在她離開雪名書院時那隻狐狸曾給她喂過一次血,他說限製一個月,算起來一個月已經過了,她真是笨!之前居然忘了計算日子,若是早點將血服下去,如今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了,更可惡的是水晶瓶還弄丟了!真是該死!
但誰又能想到她會摔下懸崖呢?
“我也隻是聽說過傳聞而已,卻從未見過,也許是時辰未到罷。”雪名凰抱起身側的人朝洞內走去,到了一旁的石椅上將人放了下來,“阿卿,先坐下來休息會兒。”
“嗯。”雲挽卿軟軟的靠在石椅上,月眸半閉,“師父要不你先出去罷,一會兒發作起來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子,要是嚇到你就不好了。”
“說什麼傻話呢?”雪名凰聞言輕斥,伸手撫上了那張有些蒼白的臉,聲音低柔,“我怎麼可能離開呢?不要擔心,我會一直在這兒,若是痛就咬我罷。”
原本以為看到這張臉會在解開蓋頭之後,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真是造化弄人,蠱毒什麼時候不發作卻在行禮的時候發作了,連老天也不想讓他們成親麼?這一身的嫁衣是為他穿的呢,尋常看她穿著白衣較多,沒想到這樣的紅色穿起來會這樣美,這是他的新娘,如今卻被血蠱如此折磨?她為什麼會中了血蠱,給她下蠱的人又是誰?
“我是人又不是動物,怎麼會隨便咬人呢?”雲挽卿勾唇,眸中卻一片幽暗。
此刻她才真正觀察這張臉,穿了紅衣的他與尋常截然不同,如此豔麗的紅他卻傳出了清美出塵,與花馥鬱那個妖孽完全不同,仙人到底都是仙人呢?她忘記了血蠱的事,而血蠱卻在行禮時發作了,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又有一絲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