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與錯,善與惡,從來都沒有明確的界限。亭霖,你說是麼?”
紫傲泫立在梅花林外,一身紫衣,靜靜看著波光粼粼的河水,眼神深不可測。亭霖被他問的雲裏霧裏,不過他知道此刻的紫傲泫並不在意自己的回答,亭霖側著頭,靜靜聽他繼續往下講。
“雲然掐死我的兄長,她被我母妃做成了人彘,而我母妃,誰又能說她這幾年沒受到煎熬呢?經過那件事後,我父君對她怨恨極深,又礙於朝中勢力,不好對她下手。夫妻二人,表麵上相敬如賓,實則早就形同路人。雲然的死,反而使她永遠留在了我父君心裏。可惜她所生的三皇子成不了大事,被那日屠殺的慘狀嚇成了傻子,要是雲然在世,看到自己有一個癡傻的兒子,不知她會作何反應呢?”紫傲泫冷笑一聲,幽幽道:“這也算是她之前掐死我皇兄的報應了。”
亭霖聽著,心裏莫名發寒,他陪伴紫傲泫已久,心裏也十分清楚他的為人和性格,隻是他此刻說起曾照顧過他的雲然娘娘和自己同母的皇兄來,語氣淡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仿佛他談論的不過是集市上擺放的一件貨物。亭霖還記得當初雲然娘娘被害,後宮一片震驚,國君臥床不起,不理朝政。一年後,盧遠道從朝西領來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帶到國君身邊,待這小乞丐洗幹淨了臉,換上了嶄新的衣物,竟是雲然娘娘之子——三皇子紫曜辰!
亭霖當時還陪伴在國君身邊,那一年,國君一直處於對雲然的悔恨中不能自拔,人蒼老了不少。見到紫曜辰的瞬間,頓時老淚縱橫,趕忙下床一把摟住紫曜辰,顫抖的雙手按在他的肩頭,盯著他餓得發黃的,瘦弱的臉龐看了半天,仰天長歎道:“朕對不起朕的辰兒!!”
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隻有那紫曜辰,雙眼無神,茫然地望著房間的角落發呆,任憑國君怎麼呼喚,都毫無反應。正當國君疑惑地望向盧遠道時,紫曜辰突然抬起頭,盯著國君癡癡地笑起來,又跪在地上,雙手作捧狀,嘴裏喃喃道:“大爺,錢……錢……大爺……”
那舉動,和路邊的小乞丐並無區別。
盧遠道這時才行了一個禮,聲淚俱下:“臣有罪!臣此次前往朝西處理當地巡撫貪汙受賄一案,無意在路邊見到一群人毆打一個年幼的小乞丐,好心將其救下,竟發現他是三皇子!問遍朝西城內的百姓,才知道三皇子是一年前到了此處,每天挨家挨戶討口飯吃,怕是親眼目睹母妃的死狀,人被嚇的癡癡傻傻,才淪落至此,臣聽說,三皇子這一年受了不少欺負,是臣無能,沒能保護好皇子,請國君恕罪!”
說著,盧遠道掀起紫曜辰的衣服來,一個才五歲的娃娃,後背上竟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疤,有被火燎傷的痕跡,也有鞭子抽打留下的血痕,最多的,就是拳打腳踢留下的淤青,新傷覆蓋舊傷,整片後背,竟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連亭霖這種習武之人見了,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