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笙坐在地上，莫仇背對著她，靜靜擦拭著自己的劍，兩人都沒說話，林子裏安靜的能聽見最細微的風聲。
她想問問莫仇，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這段時間裏，他都經曆了什麼，她想告訴她，自己並不怕他的臉。相反，她很感謝他，總是一次次地救出自己。
正在思考著要怎樣問他，莫仇卻先轉過身來，遞給她一張手絹。
“那邊有河流，你先去洗把臉吧。”
依舊是嘶啞的聲音，聽在落笙的耳裏，卻覺得溫暖又讓人心安，任何美妙的歌聲都及不上。
莫仇看她沒反應，又道：“如果你怕，我陪你過去。”
落笙本想說不怕，但想一想，若是有莫仇陪著，自己心裏也會安定不少，便跟著莫仇去了河邊。
來到河邊，看著河麵上映出的自己的倒影，髒兮兮沾滿血汙的一張臉，她本就瘦，在牢裏關久了，更加顯得瘦骨嶙峋，整個人小小的，虛弱得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下。
“你看著像是受了不少苦。”
莫仇看著她洗完臉，曾經俏麗的一張小臉，現在卻蒼白得沒有血色，自己竟有些心疼。
莫仇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布袋來，在落笙麵前抖了抖：“這是你的東西吧？在朝西城郊的梅花林那一晚，你們走後我撿到的，隱約記得你曾經隨身帶過，便一直留著，裏麵的錢我沒動，一分不少。”
落笙接過布袋，這是她的沒錯，當時紫傲泫在兵營裏選兵，落笙以為莫仇會因此離開朝西，去往永寧，於是去當鋪當了自己手上戴著的鐲子，換了幾張銀票，準備讓莫仇帶著，錢雖不多，但到了永寧，也可以改善生活，換幾壺酒喝。
這是當時的她，唯一能做的。
卻沒想到，物事變換，如今，他們二人，會在永寧，以這種方式相遇。
落笙打開布袋，裏麵的一張紙片飄出，上麵是她的筆跡，寫著一行雋秀小字：
此去一別，願君珍重。
“這錢，你收著吧，這本來就是給你的。”落笙把布袋又遞給莫仇。
莫仇並沒有伸手去接，反而在河邊坐下來，道：“給我？你已經看過了我的臉，我這麼一個醜陋的人，不怕麼？”
“不怕！”落笙臉一紅，想起當時自己躲開他的眼神，忙說道：“你救了我這麼多次，我謝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怕你？”
見莫仇沒有說話，落笙挪了挪地方，坐在莫仇身邊：“你很神秘，雖然我不了解你，但我知道，你是好人。”
看不清莫仇的表情，擔心莫仇會因此聯想到以前不好的回憶，落笙小心翼翼地換了話題：“莫仇，如果想長久地保存屍體的話，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保存屍體？”莫仇搞不懂落笙為什麼會問這個，但還是認真的想了想，告訴她：“南堯有一種毒，叫寐蠱，煉製這種毒，需要將少女的屍體泡入寐語花熬製的液體中，寐語花是南堯產的一種帶有劇毒的花朵，百年開花一朵，長在瘴氣密林的深處，深夜開花，天明即敗，極難取得，寐蠱，可以殺人於無形，煉製這種毒所需要的屍體也可以十幾年不會腐敗。”
莫仇頓一頓，又道：“但十幾年後，屍體就會逐漸溶解，成為寐蠱的一部分。到那時，寐蠱才算真正煉好。”
寐蠱，落笙是知道的，照這麼說，紫傲泫別院裏的，是還沒有煉製成功的寐蠱，但僅僅是聞到了寐蠱的異香，就讓自己差點溺死在回憶裏，看來這毒，真的是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