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炸開一道驚雷。
赤蓮的聲音讓他聯想起他們以前一同采過的蓮花,大朵大朵的紅蓮,濃烈的紅色強行闖進人的眼睛,鮮豔淩厲地像要滴出血來。
“你既然對我有情,想必也能理解我所做的一切,那人是我夫君,我自然一切為他考慮。玄虛,換做是你,我有難的時候,你願不願意犧牲別人來護我周全?”
玄虛頹然立在那裏,赤蓮的話,他無法反駁。
“****的本質就是這麼自私,玄虛,你莫要怪我無情。”赤蓮說著,隨手從滿頭青絲中剪下一縷來,又摘下一枝金釵,放入一個木盒中,拋到玄虛麵前:“你我相伴這麼多年,總有情誼還在,太子已奉命前來捉拿你,你拿著這木盒,快些逃走吧,若是在城中遇到太子,以此物為證,他便會放你一條生路,以後人生還長,你我從此兩兩相忘,再無瓜葛。”
那木盒他還認得,是當初赤蓮及笄時,他親手雕刻出來送給她的禮物。
好一句兩兩相忘,再無瓜葛。
他是雪黎國派來陪伴質子的書童,臨行時,雪黎國國君叮囑他,務必要保護好質子的安全,當時的他,一片耿耿忠心,可天祁國這麼多年,他為了陪伴赤蓮,連自己的職責都忘記了。
才害得質子無辜慘死異國。
都是他的錯。
罷了罷了,他對赤蓮的一片情癡,事到如今他才知曉,這一切,隻不過一場霧裏看花,
往後,都將在對質子的愧疚中度過一生,隻有不間斷的痛苦,才能彌補自己所犯的錯,才能給自己帶來一點點的救贖。
那夜玄虛將木盒隨手丟棄在大雨滂沱的夜裏,拿了劍,被憤怒支配著,一個人殺了一條血路出來,帶著一身血跡斑斑,回到了雪黎國。
他一生不娶不為官,隻是一個人躲起來,淪陷在無人問津的深夜裏,製作著一個又一個的麵具。
麵具沒有表情,人卻有悲歡。
再說那木盒,輾轉落入了惠妃娘娘的手裏,精美的沉香木盒,本就不是尋常人家物,再加上這木盒上的蓮花,惠妃娘娘隻一眼便看出了這意味著什麼,明裏暗裏,也用它威脅過赤蓮不少次。後來,作為惠妃的遺物,這個木盒又到了紫南燁的手裏。
紫南燁調查清楚了一切,在落笙出發前往雪黎國之前,又把這木盒給了落笙。
落笙看著玄虛的反應,心裏起起落落,她怕玄虛心裏的恨意太深,這木盒的出現,如果引得他想起以前那些不好的回憶,一氣之下將自己轟出門去,豈不是功虧一簣?
落笙正擔心著,玄虛合上木盒,看著落笙道:“這木盒本來就是老夫的東西,姑娘能否將它物歸原主?作為補償,老夫會滿足姑娘一個願望。”
剛剛的頹然已經從玄虛的臉上消失,他又恢複成了那個鳳目疏眉,神態飄逸的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