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歆悠悠應答:“就算陛下不赦免微臣,微臣也要據實相告。”
“身為禮部侍郎,孫大人隻有這點兒諫言的能耐了嗎?”饒是敏彥精力不足,不願多事,也被孫歆這死人脾性給惹上火了:既然她給了台階他也不當回事,那還不如直接發話將他趕出熙政殿去跪到天明。
“微臣的職責不是諫言,而是輔佐。”孫歆恭敬低頭,可那強硬的架勢,完全不帶半分恭敬。
話不投機半句多。
眼看兩人又要掀起無休無止的爭論,如意此時卻不知從哪個旮旯裏蹦了出來:“陛下,薛大人還在後麵等著您呢。”
敏彥強壓下怒氣,衝孫歆冷冷地命令道:“你跪安吧。”
孫歆深深地瞅了一眼敏彥,又瞥了瞥如意,斂身行禮:“微臣告退。”
如意眼睜睜地看著孫歆直直走出熙政殿,不由心生埋怨:都怪溫顏,非說他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出麵解救孫歆,結果幾個人商量過來探討過去,最後任務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如意正暗自腹誹,就聽敏彥淡淡地說道:“皇兄對於和親的事怎麼看?”
“啊?啊……”如意根本就不敢打哈哈說他不知道——敏彥和孫歆在外麵吵得這麼大聲,想捂上耳朵不聽都難。
苦著臉想了想,如意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如果隨行的是公主,那麼隻要從皇室宗親中挑出人來娶了那公主就行;如果對方希望是大安朝這邊嫁個女兒,那麼直接將待嫁女子送去便成。麻煩的是,人家已經把和親對象帶來了,原本大家指望她是隻嬌滴滴的金絲雀,誰知拆開籠子一看,裏麵竟裝了個活生生的王爺。
可悲可歎的更在於,這個王爺的身份,至今還是個謎。
想了半天,如意哀戚不已:“皇妹啊,其實,皇兄我都已經做好隨時捐軀的準備了,可老天爺為什麼偏偏不給我忠君愛國的機會?”
敏彥默了片刻,麵無表情地說道:“朕很慶幸,你沒有機會和親。”
如意笑嘻嘻地點頭,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估計是我太優秀了。”尾巴翹翹,幾乎上天。
“……皇兄,薛大人開的藥熬好了麼?”
“……皇妹,你不是已經吃過藥了麼?”
在薛禦醫的虎視眈眈下,敏彥總算把一部分比較緊急的奏折批完,並承諾晚上絕對不再熬夜。薛禦醫反複叮嚀了好幾句,又拉著溫顏不知說了些什麼,最後連福公公都沒放過,逮著他就是一通長長的囑咐。
“不能……不可……不必……”薛禦醫一串“不”字連綿而出,福公公謹慎地一一記下。
如意因不放心敏彥,執意要幫她處理一些雜務,非得等敏彥停止忙碌才肯走,結果他們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在熙政殿用了晚飯,見薛禦醫婆婆媽媽、恨不得留守在此以備後患的樣子,如意笑道:“真難為薛大人。”
溫顏道:“太後一直對薛大人青眼有加。”
如意憋了憋,還是沒憋住,悄聲道:“那是因為當年隻有薛大人敢擔保能治好容太傅的老毛病,所以母後特別看重他。不過母後明明說他年輕的時候挺迂,回個話都得考慮半天。怎麼老了老了,反而羅嗦起來?物極必反麼?”前幾句如意倒保持著神秘語調,後麵卻更像是充滿怨念的自言自語,八成他也曾經吃過這位國手薛禦醫的虧。
對於任何人的吐槽,溫顏向來都禮貌地秉承著隻聽不答的傳統。
“說到容太傅……”如意站直了身,長歎,終於結束鋪墊,直指正題,“溫顏,最近敏彥有沒有提及安妍?我這個做兄長的,好歹也要關心一下小妹妹啊。”
溫顏想了想,“聽說前不久陛下收了長泰殿進出牌,安妍公主發了一段日子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