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就發現我和敏彥不愧是有著血緣關係的兄妹——我們在各自的十七歲栽了跟頭。
敏彥在十七歲的前一年遭了水災,差點把命玩掉,還落下了怎麼都治不好的病根,結果導致她十七歲這年大病一場,鐵打似的身子也被拖垮了。
而我十七歲則遭了當頭棒喝,差點出家為僧。
哈哈,言重言重。其實我並沒有出家的意思,隻是一時沒太想開,腦海中曾經冒出過那麼一點點的衝動而已。
這件事的開端出人意料的簡單,簡單到我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當時的情況是,孫歆在皇祖母那邊不大不小地折騰了一番,我聽到了消息,想過去瞧熱鬧。誰知剛走到半路,正看見孫歆匆匆忙忙地往景泰殿鑽。我琢磨著他可能是覺得隻對皇祖母訴苦還不夠,非得找母後評評理才能消心頭之怨。
所以我尾隨著他,抱著看好戲的想法,進了景泰殿。
一不注意,我就把人跟丟了。我也不慌,料定了孫歆沒膽子直接找上皇父,因此就半蹲在外麵呆了一會兒,等確定過附近安全後,這才貓腰前進,準備找個藏身的地方。
藏身處還沒找好,就聽我路過的某間屋子裏傳來了幾段爭論,其中有個聲音很耳熟。
那冷靜而略帶上揚的腔調再熟悉不過了,這聲音的主人明顯就是皇父。
有啥內情?
怎麼都克製不住的好奇再一次占據了上風。我偷笑起來,屏息凝神,趴在窗戶下,全神貫注地聽著裏麵的動靜。
“皇兄,就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求朕沒用。”
“那臣弟就去求皇嫂!”
“你求她更沒用。而且,你有那個臉去求她嗎?”
“皇兄你!好吧,其實我們都知他的身份,何必這麼斤斤計較呢?臣弟沒有兒子,他又不是儲君,過繼於我,難道還不行嗎?”
“雖說皇室子嗣稀少,可這過繼尚無先例,朕不能這麼做。行了,別妄想去求你皇嫂了,她不會同意的。”
“皇嫂絕對會同意!誰願意讓一個外人待在身邊?”
“隨便你怎麼說。但朕認為朕比你這個‘外人’更了解自己的妻子。”
“皇兄這是要逼我把事情全都挑明嗎?我、我僅僅是想要個能繼承封號的人啊!”
“不必繼承你的封號,那孩子也會有屬於自己的封號。這不勞你操心,朕自是有數。”
…………
因為看不清屋裏的情況,我隻能憑聲音和談話內容辨認哪句是皇父說的,哪句是另一個人說的。
單“皇兄”二字就能得知,這位顯然是我三位嫡親皇叔中的一個。
如果我沒記錯,身負重任的二皇叔目前還在外地,沒那時間更沒那閑情跟皇父爭論;小皇叔才三十冒頭,從性格和年紀上講,他的聲音絕不該有蒼老的感覺,加上小皇叔特別敬畏皇父,應該也不可能和他吵架。
那麼裏麵的人應該就是三皇叔了。
皇室宗親大都不常進宮,我隻在每年的幾次家宴上見過他,比起二皇叔和小皇叔,這位深居簡出的三皇叔似乎更喜歡待在自己的王府裏。
母後在我麵前偶爾會提一提三皇叔,但每次說到他的時候,母後的臉色都會透著些莫名的古怪,不曉得是不是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齟齬。
我的思緒百轉千回了幾番後,繼續扒著窗戶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