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由於臨時更改旅店的關係,線人又一次消失無蹤。眼見著已經要到達南疆的邊界了,柳莫行便提議直接進南疆去尋訪赫連兆影的朋友。
寒子涼壓下隱約感覺到的不安,選了以前入南疆所走的較為平坦的大路。
隻是這次途徑人跡罕至的通關大道,他們沒有能夠趕在日落之前入城。
夕陽盡落時眼見離關口幾裏之遙,遙遙可見一座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的樓閣。它不算在大路旁邊,但是天黑再經過南疆關口的話卻絕不會錯過。
樓的正門上掛著金字招牌:飄香苑。
門口,幾個花枝招展、幾乎衣不裹體的姑娘正在迎來送往,發出陣陣勾人的嫵媚笑聲。當然了,如果一直筆直地走在通關大道上的話,並不會路過這座樓閣的門口。
寒子涼老遠瞥見,就已經巴不得繞道而行。然而赫連皙發現之後卻一臉單純無辜地說:“咦?那裏是什麼地方?名字跟塵塵經常提的那些什麼樓什麼坊的好像呀。”而且,似乎是知道柳莫行遠遠比寒子涼好說話得多,赫連皙隻滿臉好奇期待地盯著柳莫行,幾乎是軟言軟語地央求:“莫行哥哥,我們能去看看麼?”
柳莫行配合地轉臉來看了寒子涼一眼,眼裏寫滿了無奈和縱容,幾乎就要由她去了。
“不行!”罷了,柳莫行在這種時候一向派不上用場。於是一點也不意外,寒子涼直截了當地要打消她的念頭。
“為什麼呀……”繼續保持扯著柳莫行而不看他,赫連皙的肢體動作仿佛在說“又沒有問你,關你什麼事”一樣。
為什麼?寒子涼不是不能解釋,但是麵對著赫連皙那仿佛渾然天成的單純,他一下子就說不出口。“……總之那不是女孩子去的地方。”
“可是門口的不都是女孩子麼……”
“這當然不一樣!她們本來就是那裏的人!”
“到底是哪裏不一樣,我怎麼看不出來……”
“她們……”是□□!明明隻差個關鍵的字眼,就是卡在喉嚨裏講不出來,“……總之就是不許去!”
赫連皙總算回頭來攢著眉頭麵對他,表情演繹出完全不能理解他毫無來由的蠻橫。
解釋無用,詞窮的寒子涼直接打馬前行,督促他們進入南疆。
精心挑選的酒館的飯菜充滿異域風味,本來應該很討喜歡嚐鮮的赫連皙的喜愛。然而自郊外被寒子涼強行生拉硬拽入關之後,赫連皙就一直保持著微妙的不開心的氛圍,也不對寒子涼咄咄逼人了,甚至是就不怎麼再搭理他。任憑柳莫行再怎樣處處哄著她,還是沒吃進多少東西。
一路上每每被擠兌得焦頭爛額的寒子涼於是有種輕微的負罪感。他跟自己強調了很多回,覺得理虧這一點絕對是錯覺。
到達客棧的時候落更已過大半。意外的是他們前腳進店,線人的書信後腳就到了寒子涼的手裏——“二更起。醉林居。”
“你們就在這旅店裏等我,我去去就回。”不等掌櫃安排房間,寒子涼就轉身出門去。
醉林居。
站在大門口,寒子涼這種不苟言笑的人也不禁自嘲今日真與這種地界有緣。怎麼聽都是酒館旅店之類的名字,怎知道一路打聽而來,卻是——
“哎呀大爺,怎麼在門口站著,姑娘們快快招呼客官進來坐呀!”濃妝豔抹的老鴇嘴勤眼勤手勤地支使著幾個姑娘將寒子涼拉進屋裏。估計見他雖是生客但樣貌俊逸儀表不凡怎麼看都像有大把銀子揮霍的世家公子,老鴇問都不問就直接將他擁進了二樓的廂房。
見樓梯前的屏風上名為《酒池肉林》明目張膽描繪出的春宮圖畫,寒子涼才算明白這裏名字的由來。
廂房桌上有一早擺好的幹果蜜餞,老鴇回身示意身後的丫頭去換店裏最貴的花雕酒,喚樓裏最貴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