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謙君子柳莫行。
武林中,武林盟主之子柳莫行在大家心目中,始終是冠以“溫和”、“謙遜”、“君子”、“彬彬有禮”、“善解人意”等形容的性子。
很多跟柳莫行打過交道的武林前輩都說,武林盟主有這麼一個性格截然相反的兒子可能就是為了平衡他過烈的脾氣,同時也維持和各個門派的關係;很多跟柳莫行同輩的青年才俊也說,如果是那個柳莫行的話,願意和他痛飲不醉不歸——當然前提是始終自持的莫行公子會偶爾這般放縱自己一回。
幾乎沒有人能像柳莫行。
說最正直的人,也許還不是他;說最樂於助人的人,也許沒有人想到他;說最溫和懂理的人,也許還有很多……但當把這每一項形容這每一種分類放到一起還要找個最合適的人時,就非柳莫行莫屬了。
漂亮的臉,飄逸的風骨,他清白到透明。一分一寸、一絲一毫,毫無瑕疵。
總之,柳莫行這個名字,放到武林中,就會讓人覺得安心而溫暖。他平易近人,從不恃強淩弱,即使是麵對罪大惡極之人,莫行公子,也更多的是寧可放人一命。他不喜歡刀劍相向,所以他從不用利刃。
他不喜歡見血,他用作武器的竹笛從未傷過半分人命。
就像他永遠一襲白衣翩翩,氣質纖塵不染。
如今,這般有風度的柳莫行,已經將武器的竹笛握在了手中。武林中的人都知道,莫行公子很少動氣;但武林中很少有人知道,能讓莫行公子真正動氣的事,必定是和若水山莊少莊主有關。
柳莫行對青梅竹馬的赫連皙,保護的滴水不漏。
“蕭兄,能夠給我一個解釋嗎?”
即使是麵對著可能是敵人的蕭洛璧,即使他懷疑蕭洛璧先前的一些做法,柳莫行在說話的時候,依然溫文爾雅,給人留足麵子和餘地。他真的是個不輕易動怒的人,真實到武林中很多人都懷疑莫行公子究竟知道什麼情緒是憤怒嗎?
蕭洛璧也在看著柳莫行。
這兩個早先並不認識的人,因為一趟南疆之行,因為一紙邀請,有機會在無影土城並肩而行——他們原本不是一組,但無意中相遇的瞬間,彼此的搭檔不知為何發瘋了一般互攻,終至倒在地上為他們的組合順理成章搭橋。
柳莫行溫和的性格,讓即使是第一次和他相處的人也有如沐春風之感。蕭洛璧自也不會例外如覺得別扭,覺得討厭。但當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男子用一雙清涼的瞳眸表現出審視之意,他的堅持,無比犀利。
一抹趣味,也浮上蕭洛璧唇角。
“其實這並不難想。”
“哦?”
“你不是也很清楚嗎?我們有著一樣的原因。”這一句看似冷削看似清薄的言語,蕭洛璧唇齒輕動,幽深的眸中,帶著幾許似乎挑釁似乎解釋似乎無所在意的平靜,就那麼回看著柳莫行。
兩個人淡淡無語,隻有眼神,交彙又探索。
*
一路和老者而行,走過七八個蜿蜒的拐角,始終無人無物無聲息。終於在第九個拐角他們遇到了一扇土門。那土門自然不同於常見的木門、師門,而是由幹燥的泥土堆砌而成,上麵有不規則的凹凸,伴隨著兩朵花開大小的通風口。
從這個通風口可以看到內裏是一間臥室,至少有床、有桌椅,不同於他們這一路途徑的其他地方。這個無影土城用地下迷宮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城內該有的各種房間它一律沒有——還是因為他們始終沒遇到?
赫連皙和寒子涼都考慮過這個問題。隻是寒子涼的想大多在內心,赫連皙就直接的將問題丟給了帶路之人。
“各種房間?”帶路的老者頭也不回,隻像個木偶般在前麵行走。赫連皙的問話原本並不指著他會回答,他卻似乎認真的進行了解答。
“這裏隻有一個臥房,其餘的就是牢房。”
“牢房?”這個答案讓一向嚴肅的寒子涼眉梢有一瞬的抬動。
“用來關押那些活死人。”老者像是聽到寒子涼的疑惑為他解答,也像是根本沒有聽到的自說自話。
“活死人是指遊戲失敗的人嗎?但他們不是應該已經要麼被殺,要麼餓死了嗎?”
“果然……活死人是指遊戲的勝利者吧?”
寒子涼問話後老者還未做出解答,赫連皙有所領悟的開口,就將一份悚然帶到了三個人中間。她恬然的嗓音,若有似無的明眸水漾,偏卻因一份睿智,使得這無影土城的氛圍更壓抑恐怖了幾許。
早從看到遊戲說明書的那刻,赫連皙就仔細研究過其中的字句,並敏銳的發現了其中幾處矛盾或說不完善。例如:雖然把其他組全部殺了就可以獲勝遊戲,但若是中途完全沒有遇到過其他組,那麼這遊戲豈非就變成是找到十天食水者活下來的內涵了?再例如:限製中有一條“無論何時絕不能單獨行動”,這跟“搭檔被殺後自己三個時辰內必須從別組搶來新的搭檔”合起來看,其實是一個新的指示,即馬上“殺掉那個殺掉自己搭檔的人,或者殺掉他的搭檔並與所剩之人組合”才是正解,因為隻有這樣才不會出現單獨行動一說。如此相互含義疊加的地方還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