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了通訊器,卻看見二號的頭耷拉在那裏。Logic已經死了,但他的意識還存在,隻不過進入了永恒之中。他的精神被困在幾乎無限長的感知體驗中,盡管那隻是萬分之一秒。這裏毫無疑問存在著某種“防禦機製”,足以瞬間令一支艦隊癱瘓——如果沒有連續時間槽的話。
最後,他在猶豫中長歎了一聲,將武器瞄準了Delta-6飛船的駕駛艙。隨著一聲無法聽見的巨響,Wade親眼看見Logic被炸成了碎肉,好在那足以阻止他的大腦繼續思考。他繼續向前,緩緩地踏入了火海之中。
恒星無休止地燃燒著,而他曾經見過這一場麵,是在大約一千年前。那時他開著飛船到達了太陽表麵收集數據,在恒星最外層,看到的就是這一幅畫麵。事實上,若不是經過信息過濾,他的眼睛就已經燒焦了。
他看向相對於飛船的上方,也就是那片奇異的空間,那裏發著白光。他清晰地看見了……另一顆太陽。
“……鏡子?不,不對,那後麵還有。”
快子確實能夠穿越維度,但首先要有一個能精確地把它發射到第四個方向上的發射器。如果隻靠光學探測器是看不見上麵的,但通過快子探測器,他完全可以確定另一顆的太陽的後麵——在四維坐標的更高處,還有著更多的太陽。他不知道那裏到底有多少太陽。
“真他媽離譜。估計在這兒隨便拍張照片都自帶模因汙染。”Wade轉了個向,繼續向著原來的上方飛去。太空中本是沒有方向的,他隻能大致確定方向。
飛船自然是不能進入四維時空的,他隻需要獲得數據就可以了。從那些無止境傾瀉下來的信息中,他保留了引力數據,因為它們能夠穿越維度。在接收到這些數據後,太空站那邊立即開始了分析。而結果,相當驚人。
“十顆,一共十顆恒星!排列在第四個維度上!”
在Wade返回太空站的時候,站裏不知為何已經亂套了。就在幾個小時前,S-CN-69-α行星,也就是宜居行星的兩顆月亮,較小的那一顆突然失去了平衡,距離星球地表越來越近。很快,這顆衛星便被潮汐力撕碎了,它炙熱的表麵圍繞著行星旋轉,按理說將會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形成星環。
另一顆衛星雖然還在正常運轉,但按目前的狀態來看,它正在逐漸吸收另一顆衛星的質量,那些碎片有些受到吸引而砸落在它的表麵上,留下一個個隕石坑。這也就是說,曾經的兩顆衛星正在逐漸合並成一顆衛星,而且是以大撕裂的方式。
“Logic死了,他死在相對論效應下了。”
Wade的不甘終於爆發了出來,他咬緊了牙關,臉憋得發紅,眼中滿是血絲。當他想到Logic的精神在死前瞬間經曆了至少數百年的死寂時,他的胃裏就是一陣翻湧。但至少他給了Logic一個痛快,若他的肉體還活著,那麼他的意識將會繼續經曆不知多久的折磨。
古義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什麼。
“抱歉,沒能很好地完成任務。”
“就這樣吧,我隻希望你好好活著。像你們這樣的人才,缺一個都是我們的極大損失。”
Unicland見識到了古義的冷漠,而Johare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古義曾被稱作理性的代表,這也是為什麼他會被提拔為“長官”。他能為自己或集體考慮最大利益,或許他平常的說話方式都隻是裝出來的。但Johare並不懼怕古義,因為古義根本沒法算計他。
回過頭來,古義說:“他們在恒星的上下兩個方向上收集到了超級大量的信息,我估計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你們過來看看,我會管理,但這個我不太懂。”
說著,他坐到一邊,隨手用高權限賬戶登上了數據庫。而那裏除了十顆恒星的數據之外,還有……一段故事。
-4-
複製品Replica
我看到了我的愛戀
我飛到她的身邊
我捧出給她的禮物
那是一小塊凝固的時間
時間上有美麗的條紋
摸起來像淺海的泥一樣柔軟
她把時間塗滿全身
然後拉起我飛向存在的邊緣
這是靈態的飛行
我們眼中的星星像幽靈
星星眼中的我們也像幽靈
——《三體》,劉慈欣著,公元2010年11月。
早些的時候望去,遙遠的銀心是有光的。耀眼的噴流從它的兩端湧出,直射向遙遠的黑暗深空。
魙已經記不清上一次俯瞰銀心時望見的景象了。這一次他再看過去的時候,那裏已經沒有了光彩。他不由得心中失落,丟了魂似的徘徊在黑暗中——直到他見到了這片世界。
他的腳踩踏在柔軟的地麵上,在他的腳旁,有9顆引力滾動著。他拾起一顆把玩,就這麼用去了不知多長的光陰,那顆球已然被他揉搓得小了一圈。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將引力放回地上,令它繼續做它該做的事情。
在天空飛行的時候,魙是快樂的,但世上既然沒有不觸及大地的鳥兒,他自然也無法做到。
他又開始前往銀心,那是一段漫長的旅程。星光在身後遠去,幾乎變為了紅色,而遠方的星星則湛藍湛藍的。銀心越來越近,他的手撫過星河,感受著引力們的觸感。它們有些炙熱,有些冰冷,還有些介於其間,是溫的,或涼的。
但這一切對銀心來說是那麼微不足道,它們的美麗即便全部相加也無法與銀心並肩。巨大的圓環在明亮的空間中閃爍,引力的湧流撕扯著其他引力碎片,它們旋轉著、變化著,從美麗的形狀變成更美麗的形狀。
他觸摸著銀心,在空中俯瞰著它,雖然它黯淡了許多,但仍然是那麼虛無,而魙喜歡這種感覺。他能從引力的表麵感知溫暖和寒冷,然而虛無總是能夠充盈他的身體,令他忘記一切感觸,回到幸福的湮沒中去。
在他沉浸其中時,漆黑的表麵上伸出了一隻手,它拉過了魙,帶他進入虛無之中。在那裏,他看見了燼。她從億萬星辰的烈焰中誕生。
“你好。”
“你好。”
他們互相說著,並且擁抱了彼此。魙望著燼,他想要將她帶離這片虛無,但她卻拒絕了。她隻是時空中的缺憾,是光的影子,是一段不可預知、不可理解的經曆。然而魙根本無法忘卻她。
她說,曾有一眾細小的引力碎片到達了這裏。那些碎片們被光環所吸引,並最終向著虛無墜落而去。在牆壁的後麵便是她,她接住了那些碎片,但碎片中的物事卻開始尖叫。它們變為細條、飛灰,最後墜向烈焰,從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你不能那樣。他們很脆弱,而且他們並不懂得什麼是美。他們並不想靠近光環……”魙想要解釋。
但她不說話。
“我愛你。”魙說。
但他的經曆結束了。他天真地認為自己可以和燼結識。對於不知曉美,卻有著智慧的渺小碎片而言,這世界是宏大的,是蒼茫的,是充滿未知的,是難以理解的。那些事物看見了燼,便會痛苦,便會不甘,便會沉溺。他們是如此脆弱,他們無法忘記那段名為燼的時光。
無知者不理解,不代表魙不理解。他的難忘是理解後的難忘,不像無知者所感受到的混沌與虛無,他所見到的是無邊無際的美麗。
他不知道燼為何不肯出來。他取下名為星辰的引力在手中把玩,久而久之,便想到了好辦法。他要送給她一個禮物,那是一串美麗的項鏈。但他沒想好該怎麼製造它。
魙在星海中找到了一顆被隱藏的光球。他想去觸摸,卻被幾束光刺傷了手指頭,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疼痛。
“你們好……”他說,“我想尋求幫助。”
光球那裏再也沒了聲響,他便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之後,他在星係間尋找寶石,尋找那些發亮的東西。曾有一顆發亮的寶石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他走了過去,卻沒有看見寶石。那寶石早已黯淡無光,或許是爆發盡了生命中的所有力量。
他知道,有些事物很黯淡,但它們雖是虛無的,卻有著引力。他把明亮的各色寶石穿了起來,卻覺得它們有些……太混亂了。
它們之中的一些發著藍光,有些發著白光,有些太小,又有些太大。他一下子苦惱了起來,但當他手指撫摸它們時,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如果把它們打磨成相同的樣子不就好了嗎?
於是他不斷地打磨,不斷地打磨,將寶石做成他想要的樣子。金黃的寶石摻雜著漆黑如墨、隱藏在深空顏色中的虛無,穿在那由寶石的碎屑縫成的線上,實在美極了。他將那條項鏈提了起來,放在眼前觀賞,不亦樂乎。他心想,她一定很喜歡,除了銀心,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比得上這條項鏈了。
“終於啊。”他想,“我成功了。”
當他到了銀心前的時候,他再次見到了那片虛無。但它沉寂了,它睡去了。曾經的銀心是尖嘯的、是狂躁的,隻有那種躁動的虛無才能湧入他的靈魂之中。可現在,它不再了,它就那麼死了。
魙拚命地捶打著那麵黑牆,但他再也進不去了。燼早已離去。
在不知多久後,他哭幹了淚,哭盡了悲傷。於是他高高地拋出那串項鏈,隨它遠去。
“它死了。”Johare說,“這是它的記憶。”
“這是個什麼東西,神性實體?”
“可能吧,也有可能不是。記得γ-141文明嗎?他們將自己的意識統合為一體。或者,這家夥隻是個普通的四維生物而已。而且,假如這一串恒星跟它有關,那麼相對的,其他的四維構造就跟它無關。那麼,這個恒星係統的改造也不全是它做的。因為在記載中,它隻是拋出了項鏈而已。顯然,這之後的工程皆是外來文明製造的,隻為保全宜居行星。”
Johare抬起了頭來,他終於親身從宇宙的黑暗中感到了浪漫。那是一串用恒星做成的項鏈,它以純能為鏈,以恒星與暗物質天體作為飾物。
他又想起了筆穿過白紙時的情景。那條項鏈是高維造物,這是顯然的。如果曾經有個文明經過了這裏——或許是在太古,或許是在更久以前,在恐龍,在單細胞生物,乃至是地球上的第一個有機物分子誕生之前。他們,很善良,他們給可能存在的文明留下了最後的仁慈。
在之後的幾個星期裏,許多艦船進入了恒星係統,他們驚訝於那閃爍的恒星。星係內的奇觀有許多,有些是高等文明留下的,有些是那個神秘的四維生物留下的。氣態巨行星和恒星做著拋接球遊戲,他們每隔十年便會傳球一次;鋪張成細網的四維構造令引力時而消失,基金會也很快明白了它的工作原理,將它收容了起來。
引力確實將要失守了。在那些文明的眼裏,質量和引力的關係恰恰相反。人類認為引力產生於質量,然而他們認為質量產生於引力。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將十顆恒星稱為“總數為10的引力”,所謂的引力便是宇宙間的物質團塊,它們互相吸引,變成了更大的團塊,最後就成了恒星。
若宜居行星上有文明的話,那無疑是一個可悲的困境。當引力崩潰,當四維構造體坍塌時,大量的能量會撕碎星係,所有的行星都將脫離軌道,這也是那句話中“範圍內行星全部離開”的意味。緊接著,那十顆太陽將會迎來兩種結局:因為恒星的巨大質量,它會被能量推離“鏈條”,四散開去;或者,它們同時墜向星係中心,互相交融成一顆十倍太陽質量的不穩定天體。
“不過說真的,有辦法解決。我更傾向於恒星會四散,到時候,咱們就能看見壯觀的十體運動了。”
Delta級移動站點上,一個人倚著窗戶,向著恒星係的中心看去。
“你想的方案是什麼?”有人問。
“隨便用什麼方法炸毀九顆或八顆,留下一顆。不過這個恒星係不太適合雙星,所以還是隻留一顆比較好。”
“行吧,那麼就開始幹吧。不過別忘了,要阻止爆炸。”
-End-
射日者Hou Yi
在遙遠的氣態巨行星旁,那顆略顯翠綠的行星正靜靜地圍繞它運轉著。一道金屬高牆立在曠野的盡頭,它似乎向著上下左右無限延伸,光滑銀白的表麵會在每天的清晨反射出耀眼的陽光。
一縷微風吹過草地,將那些奇形怪狀的植物吹得左右搖擺。幾隻披著岩石外殼的柔軟生物爬過泥地,而它們的旁邊卻突兀地多出了一根巨大的柱子。那根柱子落下又抬起——那是一隻腳。腳的主人正在田野上奔跑,那是一個小女孩,沒有經曆過休眠,她的年齡就如同外表上一般小。
Unicland坐在遠處,他雖然看著年輕,卻已經很老了。不過每當他對世界感到厭倦時,總有些東西能勾起他對現實的回憶。
他回過頭去,在他的視線盡頭,那裏有一座建築物。這個星球上曾經有著一種巨大的生物,它在地表上留下了巨大的坑洞,而這些坑洞連通了地下的空腔。在那些空腔裏,他們發現了城市,和通往地表的梯子。這些城市皆是在岩壁上開鑿出來的,似乎他們剛剛發現了自己的頭頂還有一片天地。
而那座建築物,就建造在那種生物的屍體上。那具屍體很大,足有百米長,躺在那裏就是一座地基。
這顆行星已經被固定在了氣態巨行星附近。因為古代文明的精明規劃,這顆氣態巨行星的大氣對光的反射率很高,盡管行星與恒星的距離比過去多了幾千萬公裏,大氣仍能保持原來的溫度。這在過去是令人難以想象、難以相信的,但現在它成為了真實。
他所看見的建築物是用於從氣態巨行星的大氣上剝奪物質的。大氣中的氧氣充盈,地殼內的氧氣更是多得難以想象,在用取自大行星的氫製造出遍布世界的江河湖海之前,他們都不會停止獲取現成的燃料。
“蘭德,本地啤酒,來兩口。”有隻手伸到了他的麵前,手裏拿著一個杯子。
他接過杯子一口喝下,一股酸味和苦味直衝他鼻孔,令他大聲咳嗽了起來。一邊的Johare開始大笑,雖然他並沒有騙人,但用本地植物釀出來的東西就是這個味兒,裏麵大抵有什麼特殊的物質吧。
不過笑完了之後,Johare卻抬起頭來,看向天空。那裏隻有一顆太陽,它不會再消失了。他看著Unicland,說:“我這邊把車開過來了,走吧,跟我去牆的另一頭看看。”
“你這家夥一肚子壞水兒。今天周幾,我說地球日啊,不是按這個恒星係說的。”
“周日,基金會再壓榨人也得放假。”
草地邊的馬路上有一輛車,他們坐了上去。遠處的鐵壁上,有一扇門緩緩打開,恰好能讓這輛車穿過去。
車沒有窗戶,迎著風和日光,Unicland久違地點起了一支煙——雖然他還記得抽煙對身體不好,但他這是為了消除那股既酸又苦的刺激味道。牆的另一邊是別樣的光景,太陽還是那個太陽,氣態行星還是那個氣態行星,大地卻略顯荒涼。
Johare戴上了墨鏡,說:“別看這兒一點生氣兒沒有,這裏對原住民來說才是正兒八經的天堂。”
他清晰地記得自己參加殖民前大會時的情景。因為是要進行殖民,那時就連O5都出席了一位,不出意外應該是7號。後來,Johare記得是一個叫Pirate還是什麼的家夥提出了“保護原住民”的議案。於是,曾經的逐日者廢墟便成了這座高牆。
在地下生活久了,那些原住民並不習慣富含氧的大氣,而這裏的植物稀少,自然不會製造出很多氧氣。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本應曾經生活在黑暗無光的底下,卻毫不畏光,甚至向往光明。所以,在這所謂鐵壁——實為巨大金屬圓頂的巨型保護區裏,天上還掛著一顆人造太陽。
“我覺得,或許他們的祖先根本不生活在地下。”Unicland說,“追逐光明的基因已經刻在骨子裏了,即便是長久的地下生活也是一樣。”
“你倒是給了我啟發。那麼這個文明就叫誇父文明好了……同為逐日者,同為追光者。”Johare說。
他們站在山上,向著地平線的盡頭望去。那個文明或許將會在星球上留下同人類一般宏偉壯烈的史詩,或許將會隨著時間而銷聲匿跡。不過就目前而言,他們還是足夠繁榮的。遠方的大地上冒出了一縷黑煙,那是他們正在煉鋼。他們的冶金工藝很發達,而且很注重科學研發。想必在許久之後,他們也能踏足星海。
Johare卻看到了遠方的山峰,那絕壁上有道道條紋,隱隱約約像是文字。他拿出便攜終端,用相機放大,不斷放大……直到他看到了那裏確實存在的一行字,旁邊還有一群原住民正在上麵敲鑿。他把那些字拍了下來,放進了自譯解係統裏。
他看了看,不由得笑了。一旁的Unicland看了過來,他也覺得有些好笑。雖然那很荒謬,但它偏偏就很巧合地發生了。那裏,記載的是一位“神明”用長弓射下九顆太陽的豐功偉績。
新的殖民地上,一座小都市已經建設好了。它的規模和“射日者”號相同,就相當於將其中的所有規劃照著這裏做了一遍。事實上,由於“射日者”號的工程水平落後,總部方也打算拆掉它,然後把Unicland調到Delta站點工作。不過,這座城並不是用“射日者”號做成的。
四通八達的軌道代替了地球上曾經老式的馬路,所有車輛都在軌道上行駛。和過去的規劃不同,這裏目前還沒有各種各樣的工作崗位,所有工作者都就職於基金會分站,而不是各式各樣的企業。等移民飛船到達後,那時才會進行另外的開發工作。
不過他們還有別的事兒要忙。
過去的對恒星殲滅任務確實完美完成了。那時的恒星變成了數個荒謬的低休謨體,如同九個可笑的發光泡泡,在天空中逐個爆開,甚至連殘骸都沒有留下。第一次確立殲星計劃的是Pirate,也就是那個提出保護原住民政策的人。
無意間,他看見了網上的一串信息,發布人雖然是網名,但他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是十年前被救出來的Joseph Evans所寫的一本新書,這本書被他發布在基金會人員社區裏,令他賺得盆滿缽滿。這本書就是《基金會指南:外星世界自救》。
這也合理,Pirate並沒有見過如他一般幸運的生還者。不過,這本書雖然說是指南,但並不隨時適用,當作小說看看便好。宇宙間有無數星球,想找到如地球,或如這顆一般的行星,即便是用大海撈針都難以形容。
蒼穹的頂端,是太陽,偉大的太陽,美好的太陽。他曾經見過那些原住民追逐太陽的樣子,他們真的活像是神話中的誇父。
“那他們會把我們叫做什麼呢?”他自言自語道,“我們叫他們誇父,他們是逐日者,他們該如何稱呼我們——人類呢?”
這就要由原住民決定了。他們在太陽升起的同時醒來,在黑夜降臨的同時睡去。他們每一天都在為了生存和文明的發展奔波,也從不忘記追逐太陽。然而在那些山石之上,Johare早就得到了答案:
十日並出,羿射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