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那個女娃兒?我當然還記得。我雖然上了年紀,但還沒老糊塗呢。”
特工 Doll 隨著陳老一同走進他所居住的那間小屋。陳老的步伐很慢,特工 Doll 隻有耐心地跟在後麵。
陳老的屋子裝修得十分簡陋,甚至可以用怪異來形容。一盞僅靠裹著粗布皮的電線懸掛在屋頂的白熾燈便是整間屋子裏的唯一光源,昏暗的燈光也隻夠常人勉強能分清家具輪廓的地步。一張工作桌,加上堆積如山的各式機械零件和工具,就是這位獨居的信仰破碎之神的老人全部的家當。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這兒不常來客人,沒什麼東西好招待您的。”
特工 Doll 對陳老笑了笑:“沒關係,您不用在意。”
特工 Doll 注意到在牆壁上有一隻小動物正在好奇地張望著她。那是一隻由金屬製成的機械小鳥,隨著發條的轉動發出了嘀嗒嘀嗒的脆響。盡管製作手法略顯粗糙,但陳老還是細致地用紅藍兩種顏料為小鳥畫上了花紋,更是為整個屋子平添了一分生意。
“您瞧,這兒方圓幾百裏內都沒有人煙。我就是因為年老,怕被人嫌棄才搬到這裏來住的。在旺財把那個女娃兒撿回來的時候,我可是著著實實地吃了一驚呀。
“當時那女娃兒可真傷得不輕,兩條腿都沒了,隻剩下一簇管道和機件裸露在外。不知道她到底是遭了什麼罪,又是怎麼一個人能到這個地方來的。哎呀,回想起她的那副模樣,我的心裏真的不是滋味……”
“但她還沒死。”
“那當然,破碎之神在上,我們的身體沒有那麼容易徹底毀壞。我趕緊給她做了緊急處理,雖然我學過一點點急救啊什麼的東西,但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兒了。況且當今的構造一點兒也不比當年,全部都是比針尖還要細的管道和線路,我哪敢輕舉妄動啊。隻得小心地給她清理了一些個不能用的碎片,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幸好,別處都無大礙,隻是行動變得不方便了。”
“你們之間素未謀麵,但是她似乎非常信任您?”
“那是當然!我想,一定是破碎之神指引著她來到我的麵前的。教會的兄弟姐妹遇到了麻煩,而我就成了唯一的那個能幫她的人,就算再借我八個膽子,我也不敢違抗上天的聖旨啊!”
特工 Doll 看到屋裏的工作桌上被清理出了一塊不小的空間,像是曾有什麼大件物體被放在這裏,現在已不知去向。
“那她後來又怎麼樣了呢?”特工 Doll 問道。
“我可要跟你說,那個女娃兒可真是一個堅強的好孩子。就算是受了那樣的苦,還笑著和我說,能遇到我真是不幸中的萬幸。我真的,哎呀……”
陳老停頓了一下,輕輕搖著頭。
“可惜我的眼睛被換掉了,但是我還是忍不住那種感覺,要掉眼淚珠子的感覺,您能理解吧?”
“抱歉,”特工 Doll 微笑著回答,“我的身體狀況也是一樣。”
“噢,原來是這樣。後來呀,那個女娃兒跟我講了好多好多外麵的事情,她的手臂上還能放影片兒,彩色的影片兒!現在的科學可真是不可思議。她說,等到她的腿修好了,要帶我親眼看看外麵的景色。可惜啊,要不是我的這幅身子沒法挪動,我也真想和她一塊兒到外麵走一走。”
“所以你就肢解了她?”
正如特工 Doll 所預料的那樣,話音剛落,陳老——或者說是陳老固定在天花板上滑槽裏的其中一根機械臂——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的攝像頭死死地盯住了她。在房間的牆壁之外,特工 Doll 聽見不遠處傳來了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那裏是否就是陳老的中樞所在地?她不得而知,況且這個問題現在也已經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