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裏,他終於又夢見了那個聲音。
“我死都不怕,還怕瘋?”
“你有喜歡的人麼?如果沒有,可以試試喜歡我麼?”
“你對我好一點,我就把帶刺的衣裳脫掉。你再對我好一點,我就把心給你。”
“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可是我的!”
“我覺得我真的愛上你了,如果這不是傳染病,我真想現在就和你上床,融進你的身體裏去。”
“你會和我結婚麼?”
“三哥,我想有個家。”
“小爸爸。”
“要是哪天你嫌我煩了變心了,你得立馬告訴我,我絕對可以不賴著你轉身就走。”
“我有錢啊!肚子大了就生啊!嗬嗬,我養得起。”
“三哥,如果我走不動了,你就馱著我走。”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要見他最後一麵!我要見他最後一麵!三哥,我是你的阿狸啊!三哥!三哥!你不要扔下阿狸一個人,阿狸害怕,阿狸不能沒有三哥。要不然,你就帶我走,帶我一起走,要死就一起死!為什麼隻留我一個人!為什麼!”
突然,一聲尖叫驚醒了睡夢中頭痛欲裂的喬生,他猛得坐起身,額上的虛汗和蒼白的臉色襯得越發神情憔悴,掀開薄被走下樓下,他對上的,是淚眼朦朧的童阿狸,她的帳篷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的客廳裏,就那麼擁著被子,淒惶地呆坐著,連他走近,她都沒有發覺。
“做噩夢了?”男人微微彎下身,不自禁地蹙起了眉,輕聲問。
“不是。”童阿狸捂著腦袋,蹙著眉頭搖了搖,低聲道:“老毛病了。”
“你平時睡不好?”喬生的目光又落在童阿狸眼角的豔紅的淚痣上,頓了頓,才收回神。
“隻是偶爾,會夢見一些事,我不知道那個說話的男人是誰。”童阿狸抱著頭,說到這裏,悶悶地連話都不想說了,就這麼過了半晌,她突然抬起了眼,看向已經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揉著太陽穴的男人,一本正經地問:“你會考慮撤訴,並且給我們授權麼?”
男人半晌沒吭聲,直到童阿狸都失望了,卻聽他突然道:“我考慮一下。”
這麼一考慮,就成了朝夕相處,十四天過去了,他們兩人都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喬生沒有趕童阿狸出去,童阿狸也賴著不肯走。就這麼相安無事,兩人隻是偶爾搭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卻是莫名的融洽。偶爾童阿狸會發現男人在望著她出神,但當她回望過去一切又好似是錯覺。
她也發現這個喬生是個真土豪,不光家裏的菜蔬水果,連礦泉水他都是空運的。有一次,他有個叫蕭逸晨的朋友來這裏看他,蕭逸晨見到她的時候仿佛被雷擊了一樣,當時童阿狸就覺得特別鬱悶,不禁皺了皺眉頭。卻不想那個男人又盯了她一會,才道:“你和我一個朋友長得很像。”
雖然這麼說,童阿狸還是不高興了,嘀咕道:“你看清楚一點,要長得和我一樣禍國殃民也不是很容易好麼?”
頓時,因她那傲嬌樣,喬生悶笑,蕭逸晨被哽得臉紅脖子粗。
還剩最後一天期限的時候,喬生卻還沒有給童阿狸答複,更讓她鬱悶的是,一大清早,他竟然搭直升機出去了,好在他有給她留紙條,“等我回來。”看著那蒼勁有力的字,童阿狸不禁用指腹摩挲了許久。她突然很害怕這件事情結束以後,她就見不到這個男人了,她害怕,再沒有借口和他再有交集。可是這種莫名的感覺是因為什麼,童阿狸根本不知道。或許是因為,知道她睡不好後,他就搬下了樓,每天隔著矮幾,默默無聲地睡在沙發上陪她。又或許是因為,他做的飯菜很合她的口味,他雖無言話少,看似冷漠卻中能關照到她。
中午的時候,喬生拿著兩根紅狼魚竿回來了,他極其自然地走到童阿狸麵前,先把一根魚竿遞給了她。童阿狸囧,“我不會釣魚。”男人笑笑,“那你陪我釣魚吧。”說著不待童阿狸接口,又給了她一張已經簽好的合同,解釋道:“你陪我釣魚,我撤訴,把版權送給你做答謝。”
“答謝?”
“嗯。”
“就醬?這麼簡單就解決了?你的畫價值連城哦!”
“嗯,就這樣。”
事出反常必有妖,童阿狸狐疑地跟在喬生身後,忍了忍還是忍不住,追問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男人腳步一頓,慢慢轉過臉來,唇角微勾,話音清冽又低沉:“你有喜歡的人麼?如果沒有,我怎麼樣?”
童阿狸一滯,總覺得這話莫名的耳熟,曖昧在兩人之間流轉,半晌,她突然道:“我是單身。”說著,她卻突然垂下了眸,頓了一會,複又笑著抬起臉,“可是,我有一個女兒。”說著,她鼓起勇氣掏出了手機,翻找出貝貝的手機給男人看,“你看,這是我的女兒貝貝,她很乖很聰明,已經三歲了。”
“貝貝?”
“嗯,童貝貝。”
“阿狸。”
“嗯?”
“你想好了麼?我怎麼樣?”
“你是認真的麼?我不是隨便玩玩的女人。”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閃婚。不怕告訴你,阿狸,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想你是我的女人,想要娶你回家。”說著,男人挑了挑眉,薄淡的口吻喊著揶揄,“不然你以為,誰都能進我的屋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