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生活？”
林奇仍沉浸在對母親的懷念中，聽到高絕的話，抓了抓濕漉漉的頭發道：“其實，老媽在世的時候我過得還不錯。她是個藥劑師，自己開了間小藥房，雖然收入不算豐厚，但頓頓都能吃上肉，還有零花錢可以買零食。看到喜歡的玩具，隻要撒撒嬌大多也能要來。直到後來，老媽得了重病...”
說到這，林奇幽幽的歎了口氣，他突然想起自己曾做過一個夢，那是幾乎每個喜歡做夢的孩子們都做過的一個夢。在夢裏，他被一位世外高人收為弟子，經過數年苦練學得一身絕技，然後在萬眾矚目下一戰成名，被人們稱為一代天驕，之後又轟轟烈烈做了許多大事...
他把這個夢講給了那時已經重病臥床的母親，母親聽後笑吟吟地說道：‘小奇，說不定有一天，真會有世外高人出現在你眼前，收你為徒帶你去深山修煉，到時候可不要因為舍不得媽媽哭鼻子哦。’
‘喂，到時候哭鼻子的應該是你吧。我第一天上學堂的時候，你眼淚汪汪的趴在窗戶上，弄得大家都在笑話我。’
‘有麼？哦，我想起來了，那天的雨好大...’
‘少來了，那天哪有下雨，就算下雨你也不用抱著柱子嚎吧。’
‘為娘那是在避雷。’
‘老媽，你的臉皮究竟有多厚，會不會遺傳？’
......
當時的情景依然曆曆在目，可惜一切已經物是人非，倒是曾經夢到的世外高人變成了現實，隻不過...
‘唉，跟想象中的差距實在太大了...’林奇瞅了眼正在洗胯下的高絕，無奈的歎了口氣。
“媽.的，你又衝為師歎什麼氣？”高絕一頭霧水。
“後來，老媽病逝了...”林奇沒理他，漂浮在水麵，望著天空繼續道，“鄰居們幫忙安葬了她，其實也算不上安葬。火化，骨灰撒在風中，倒也適合老媽自由自在的性格。”
“之後他們順便霸占了老媽留給我的房產，把我趕到城西的貧民區居住，也就是之前你去過的那個小草屋。剛去的時候我在裏麵哭了好久，不過前些天離開的時候還挺舍不得的...”
“那年我才七歲，為了填飽肚子，隻好出去要飯。不過一直要飯也不是辦法啊，而且街上乞丐太多，還結成了幫派，討來的錢總是被他們搶走不說，還想打斷我的腿更博人同情。於是我就改行在大街上幫人擦鞋，那是我以前唯一會幹的家務...”
林奇的語氣既像描述又像自言自語，顯得意外的平靜。
“擦了大概一個來月的鞋吧，有天晚上我被人販子打昏，拐到城郊的磚窯裏當童工。但由於我身體太弱幹不了什麼活，所以不久後又被倒手賣給一個小偷。那家夥整天逼著我偷東西，偷到了才有飯吃，偷不到就挨打。喏，這就是那時候被打出來的。”
林奇給高絕展示了一下自己鎖骨處的傷痕。
“後來那個小偷被抓了，我因為年紀小沒有坐牢，但被送進孤兒院呆了幾個月，之後他們把我安置到一家皮匠鋪裏學徒，這個小包就是那時候弄的。”
“當了大概半年多學徒，皮貨店老板因為欠人賭債，又把我抵押給一個馬戲團。我在裏麵當了一段時間小醜，後來趁馬戲團準備離開風波城的時候逃了出來，因為他們發現我是個便貨，想用藥把我弄成畸形來展覽，那樣能為他們掙更多的錢。嘿，說來真奇怪，怎麼老有人想把我弄殘啊....”
林奇做了個鬼臉，自嘲的笑了笑。
“之後我又輾轉換了好幾份工作，可惜我是個便貨，所以隻能幹些打雜跑堂之類的活兒，直到不久前才在演武場當起了雜役。說實話，那份工作倒不錯，薪水蠻高的，中午還管飯，就是工頭和工友們挺凶，經常欺負我...”
林奇越說越釋然，最後簡直像在談論別人的事。高絕的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他知道林奇以前過的不好，但沒想到竟糟到這種程度，最終，他不等林奇把話說完就站起身，一言不發的朝岸邊走去。
“咦？你不洗了嗎？”林奇問道。
“嗯。”高絕背對林奇擺了擺手：“你慢慢洗，我去弄點吃的。”
林奇並未察覺出高絕的異常，‘哦’了一聲繼續在河中悠然的泡澡。
穿好衣服，高絕徑直朝樹林走去，一直走到林奇看不見的地方才停下腳步，嘴角泛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低聲道：“抱歉呀愛徒，這幾年讓你受委屈了。不過放心，為師會替你出氣的。”
說著，高絕勾起食指放在口中，甩頭吹了一記長哨。隨著哨音，一道道黑影挾著‘嗖嗖’風聲從四麵八方掠了過來。
當哨音落下時，高絕麵前已經站了幾十位魔法師。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服飾也各異，但每個人或小指、或無名指、或中指，均戴著一枚飾有烏鴉徽記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