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了心理準備,知道這光頭就是玄奘時,小高心裏還是有點不太自在。不自在的緣由在於那個傳聞,關於唐僧肉。
小高覺得這是一個誅心傳聞,他想信守承諾就要長生,但他並不想靠著吃人肉長生。真正讓他糾結的是好奇。整本西遊記,除了玄奘自殺的老媽,便沒有第二個人吃過唐僧肉,唐僧肉究竟有無長生的效用,是個很大的謎團。當然他更想知道,眼前的這個玄奘是不是那個西遊故事裏的唐僧。
跟玄奘談過,小高心想,如果這個和尚說的全是對的,這個世界的最強者大概就是那位雙錘蓋世的李元霸了。
這是個好消息,他身懷五色神光,可以輕而易舉地擊敗任何一個武者,那麼,他想要什麼,自然很容易。這也是個壞消息,如果這裏不是西遊世界,孔將軍的話也就沒有了意義,他該到哪兒尋找長生不老的方法?難道真要把唐僧吃掉?
想到此處,不由抬頭向玄奘看去。卻見他凝眉瞪目,直視著天空。小高順著他的目光抬起頭,隻見一朵黑雲遮天蔽日,心說這怎麼忽然就變天了。
隻聽得一聲爆吼,一個光頭飛身而起,一拳打在黑雲之上。黑雲一擊即散,雲中那物低吼一聲摔落下來,在林間掙紮片刻,再不動了。小高遠遠看去,見是一條水桶粗的黑蟒,不由駭然。
那光頭飄然落地,對著黑蟒念起往生經文。
小高忙作揖道:“大師好武藝!”咳,剛剛好像還糾結要不要吃他來著……
玄奘麵帶慚愧,隻是念佛。
小高走近幾步,確定那巨蟒已死,便用五色神光卷了些蟒肉,打算露天支個燒烤攤子。也不知道蟒肉能不能烤著吃,聽說寄生蟲很多。
玄奘合十一禮:“神光雖妙,居士卻無力駕馭,不如暫且隨貧僧西行。將神光練得純熟,再去求那長生之法。”
“多謝大師好意,”小高擺了擺手,“我倒不是怕了那些妖魔,隻是缺個向導,不得不麻煩大師。”好像也不是很厲害的樣子嘛,和尚一拳就打死一隻……
這一巨蟒讓小高安下心來,有妖怪,未必沒有神仙,大概能找到那山那洞,學會那猴子的長生之法。隻是孔將軍所說的改變是指什麼呢?他想不明白。
僧俗二人結伴,一路向西而行。路途艱苦,沒太多計較,渴飲溪水,餓食蟒肉。玄奘不忌諱葷戒,小高看在眼中,有些奇怪,卻並不說破。
這一日裏,兩人來到了火焰山地界。
火焰山通體皆紅,炎熱異常。玄奘常年習武,禪定功夫業已大成,倒還忍得住。小高卻不得不時刻以五色神光隔絕灼熱之氣,半天下來,神光進境飛快。
兩人合計了一下,打算繞過火焰山,不料走沒幾步,大地忽然搖晃起來。紅色石塊崩飛滾落,山周沙塵揚撒彌漫,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這山成精了!”小高目運神光,看得分明,隻見那火焰山崩碎成的塊塊碎石聯結盤旋,遠遠看去,仿佛一條巨大怪蟒。玄奘看不清內中狀況,卻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拉起小高一路狂奔。
兩人哪裏知道,他們若不跑反而更安全些。火焰山本是蛇窟,天降神火,窟內生靈盡被燒滅。蛇靈求生,躲入山石,卻被神火燒盡靈智,變成了山石的養料。又經萬載,山石成靈化蛇,自認蛇類。兩人身上帶著蟒肉,蟒畢竟是正經的蛇類,蛇性遠在石妖之上。石妖靈智雖開,卻沒什麼智慧,隻當有厲害蛇妖犯界,立時現出真形準備逃跑。本以為自己化形太慢,未必逃得掉,怕要挨一頓打。不料那“蛇妖”反倒先跑了,想是怕了自己。當下士氣大振,怪嘯一聲,追殺而來。
玄奘暗暗叫苦。這石妖法力不見得多高,但它軀體盡是石塊,堅硬無比,絕非肉體凡胎所能抗衡。小高由玄奘倒拖著,不住施展神光,卻無甚成效。概因石妖之靈暗合先天,與先天一點混沌而成的五色神光算得同源,神光妙法加不得石妖之身,隻能以力破之。小高跟玄奘學了些煉氣法門,玄奘畢竟是佛家弟子,雖以博學聞名,對道家煉氣之術卻也隻是粗通,能有什麼妙法?小高法力低微,發揮不出神光威力,自然奈何不得石妖,隻得每每在它接近時阻它一阻,盼它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