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躊躇之際,秦無年突然低聲說道:“有人過來了。”
明末頓時一驚,“是誰?”
“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慕顏赤。”
明末立刻變色,想也不想的說道:“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說罷迅速扭轉頭察看營帳裏哪裏可以躲人。
秦無年無奈的微笑道,“其實,撞見了也沒什麼,我是軍師,你是都統,我們都有正大光明的身份``````”他的聲音突然頓住,美麗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瞪視著明末所指的地方,“你要我躲在床底下?!”
明末一臉焦躁,“快!我也聽到腳步聲了!”
秦無年一動不動,“我是君可載`````”
“少廢話!”明末虎著臉,一把掀開垂下的床單,“不想死的話就快點!”
她始終沒有辦法把這家夥和傳說中的大皇子君可載聯係在一起。
“明日清晨,記得呆在營帳中,會有人來找你。”秦無年歎了口氣,轉身一掀帳門走了出去。
明末頓時呆住,他就這麼走出去了?
營帳外傳來對話聲。
“將軍也來找明都統聊天呢?”秦無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懶散閑適。
“看樣子軍師是剛聊完出來啊?”慕顏赤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板陰冷。
“明日就要回國了,跟明都統打聲招呼,看看明都統有沒有口信要帶回去,我順道幫忙帶了。”
“那軍師可有收獲?”
“明都統心情抑鬱,我白走了一趟,將軍可要好好開導她。”
“多謝軍師提醒。”
明末呆立在營帳裏,這種情形下,他們兩人居然還能站在她營帳外,維持著如此不著邊際的對話?
他們兩人似乎都在維持著某種平和的假象,難道他們私底下還有著某種約定?
她突然有些頭昏。
帳外的對話聲停止了,慕顏赤掀開帳門大步踏入。
明末僵立在營帳中央,看著站在門口的慕顏赤,幽黑的眼睛對上慕顏赤暗藍的眼眸,一縷陰鶩的殺機突然浮起。
戰場上的一幕幕又如同畫幕一般在眼前浮現。
士兵的哀號,橫濺的鮮血,她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的撞擊聲。
是的,今日自己拋卻一切尊嚴與驕傲,苦苦跪倒哀求時,對上的就是這樣一雙冰冷的藍色眼眸。
沒有情感,沒有波瀾,如同冷酷的獸一般不散發一絲溫度。
翻騰如沸水的恨意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她暗自捏緊了雙拳。
“你做好準備,三日後我們撤軍回國,你跟我一同回去。”慕顏赤在門口靜立了片刻,還是走近了明末身側,低低出聲。
“我知道。”明末咬牙強抑住直往頭頂上湧的鮮血,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緩。
不要輕舉妄動,時機未到,現在不是殺得了他的時候。
她咬牙告訴自己。
慕顏赤沒有再出聲,隻有營帳外西丹士兵奔走和呼喝聲隱隱傳了進來,營帳裏一陣略顯尷尬的沉默,。
他低頭看著身前僵直站立的女子,發覺她的肩膀有細微的顫抖,緊攥的雙手指節泛白。
那樣隱忍著自己的痛恨,強迫自己忍下拔刀而出的衝動,刻意裝作無事的表情,他又如何不熟悉。
很久以前,他便是維持著這樣的表情,在那個男人手下度過了自己年少的時光。
良久,他才仿佛輕歎了一聲,低聲說道:“日後,我不會虧待你。”
明末冷笑一聲,“那明末在此謝過將軍了。”
“東陵原上,還有什麼是你割舍不下的,告訴我,我全部給你照搬回西丹。”
“我想要那三萬戰俘營士兵的性命,將軍能夠給我麼?”明末抬頭,清澈的雙眼迎上慕顏赤深不見底的藍色眼眸。
慕顏赤一怔,半晌才緩緩說道,“今日之事,確實是我過分了。”
明末聞言身子一震,這樣的話,居然從慕顏赤的口中講出來了,還真是意外啊。
隻是``````眼眸的顏色迅速加深,怒意凝聚,兩萬多士兵的性命,是一句“過分”便可搪塞過去的麼?!
“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氣,隻是,我不得不這麼做,西丹人口本來便稀少,士兵是死一個少一個,今日損失一萬多士兵,已經是極限,軍隊再也忍受不起任何****。”
“你自己犯下的錯,卻要讓我們戰俘營的士兵來承擔後果!我一直以為你如此野心勃勃,必然是個有擔當的人物,卻沒想到你如此懦弱卑鄙!殘忍到要犧牲兩萬多無辜的性命來穩定自己的軍隊!”明末難掩自己的怨憤之情。
“你以為我入侵封國,惹起連天烽火,隻是為了自己的野心麼?”慕顏赤注視著明末,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