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手指迅速的撥開那人身上的黃沙,把身子掰過來一看,兩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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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直在馬上顛簸,起起伏伏,高低不平,就像當初在京都軍的校場上,他們故意給她一匹劣馬,暴躁的跳躍著,想把她甩下去。她隻能慘白著臉緊緊的抱住馬脖子,一動不動,指甲都快要陷進那匹馬的皮肉中。
五髒六腑都要被顛出來的感覺,仿佛有一隻手在腹中用力的攪著自己的內髒,快要炸裂一般的難受。
一個緊張的聲音不時在耳邊響起,“將軍,馬上就要到滄州了,一定要挺住!馬上就到了!”
然後是更加劇烈的鞭子抽打的聲音。
迷蒙中心底仍是劇烈的酸楚,這不是那個人的聲音啊,不是自她年少起,便一直在夢裏麵縈繞回環的那個溫柔的聲音。
快要死去的人,果然都無比貪心。
仿佛有一輩子那麼久,顛簸終於停止,她陷入了一個柔軟的床榻,耳邊一聲一聲的驚呼響起,“將軍!”
“將軍!”
絡繹不絕的腳步聲,驚呼聲,包圍著她,讓她仿佛在大海波濤中起伏翻滾。
隨後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將軍需要休息,你們不要圍在這裏了。”
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酷刑終於停止了麼?還是,另外一場酷刑就要開始。
仰躺在柔軟的床榻上,她緩緩睜開雙眼,一抹刺眼的日光瞬間如同利劍刺入雙眼,她略微不適的微眯起眼睛。
“將軍!你醒了?!”床邊一個人影一躍而起,聲音激動的問道。
明末艱難的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顏錦舟焦灼的麵孔。
“錦舟```````”喉嚨仿佛被火烤焦一般,發不出絲毫聲音,她的呼喚根本微不可聞。
可是顏錦舟卻激動的連連點頭,用力的抓住明末的手,“將軍,我在!我在!”
迷蒙中感受到的一切又在腦海中浮現,那個一直在耳際縈繞的聲音,原來就是錦舟啊!
“我去給將軍倒水!”顏錦舟手忙腳亂的去給明末倒水,一連碰翻了好幾張椅子。
清涼的水經喉管緩緩滑下胸腔,瞬間澆滅了明末胸口一直燃燒著的那團焦灼的火焰。
“這是在哪?”一杯水喝下,明末終於能夠發出聲音,她四下環顧了一番,出聲問道,聲音依舊有些嘶啞幹澀。
“滄州。”顏錦舟接過明末遞過來的杯子,轉身放到桌上,又去擰了一把毛巾過來,“將軍,我們在大漠裏發現的你,當時你已經昏迷不醒。”說著,輕輕的把毛巾按上明末的臉頰,為她擦去汗水。
“滄州?”明末沉吟,“我在沙漠中迷了路,找不到水源,還以為自己會死在沙漠中,”她扯出一抹微笑,“錦舟,你又救了我一命。”
顏錦舟搖搖頭,“將軍不要跟我講這樣的話,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失職。”
“錦舟,以後不準再這般不顧自己的生死,我知道你去西丹是為了趕去保護我,可是西丹是什麼地方?慕顏赤又是什麼樣的人?你這一去十有八九要丟性命你知不知道!”明末抬高了聲音,氣息有些跟不上來,不由得輕喘了幾下。
顏錦舟連忙拍拍明末的背,“我知道我知道,下次不會這般莽撞了。”
明末輕輕歎了口氣,她知道錦舟雖然從來不反駁她的話,可是認準了的事情,即使她嚴令禁止,他也會照做不誤,隻是嘴上還是順從的應著。
她實在是無奈得很。
“戰俘營的兄弟們呢?”
“魏林帶著去了公子無雙的封地署業。”
“怎麼沒有被遣散!”明末猛然坐起,瞪著顏錦舟。
“戰俘營的將士都不願意回鄉,說要保持軍隊的編製等待將軍回國。”
明末慢慢的靠回床頭,幽幽歎了口氣,“我對不起他們啊。”
“無雙已經不在滄州了吧?”沉默了片刻,她又出聲問道。
“慕顏赤退兵的第三天,公子就隨大軍一起離開了滄州,回了京城。”
“回京城?”明末一驚,下意識的問道:“京城裏現在誰掌權?”
“還是緒王爺和熒陽公主的同盟。”
“還沒有立新君麼?他們如何向世人交待?”明末皺眉,先皇駕崩這麼久,居然還沒有立新君,未免太不合情理。
“立了三皇子君效文,不過將軍應該也知道,三皇子天生愚笨,大權仍然掌握在緒王爺一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