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尼羅河泛濫季第三個月第四天(1 / 3)

莎蒂彼正在跟亞莫士說話。她的聲調很少改變,總是高亢、刺耳。

“你必須要有主見。這是我說的!除非你自己堅持己見,否則你永遠不會受到重視。父親說你一定要這樣那樣做,還有為什麼你不這樣做?而你乖乖地聽著,回說‘是的,是的,’不停地向他道歉,說什麼你該照他說的去做——天曉得他說的那些都是相當不可能做到的!你父親把你當小孩子看待——把你看成是個不負責任的小男孩!你簡直就跟伊比一樣年紀。”

亞莫士平靜地說:“我父親一點也沒有像對待伊比那樣對待我。”

“的確是沒有。”莎蒂彼恨恨地抓往這個新話題:“他那樣對待那個被寵壞的小鬼真是傻!伊比一天比一天難對付。他一天到晚大搖大擺的到處亂逛,不做任何他幫得上忙的事,假裝任何人家要他做的事對他來說都太辛苦了!真是可恥。這一切都因為他知道父親總是縱容他,袒護他。你和索貝克應該對此采取強硬態度。”

亞莫士聳聳肩。

“有什麼好處?”

“你簡直會把我逼瘋掉,亞莫士——你就是這樣!你沒有血氣。你像女人一樣溫順!你父親不管說什麼,你都馬上同意!”

“我對我父親感情很深。”

“是的,而且他利用這一點!你一直溫溫順順地接受指責,為一些不是你的錯事道歉!你應該像索貝克一樣開口頂回去。索貝克誰都不怕!”

“是的,可是,你要記住,莎蒂彼,我父親信任的是我,不是索貝克。我父親對索貝克毫不信任。任何事情都由我來判斷,不是索貝克。”

“就因為這樣你才確實應該加入為產業合夥人!你在你父親外出時代表他,你在他不在時執行司祭的職權;一切都交在你的手上——而你的權威並沒有受到確認。應該做妥善的安排。你現在已經是個將近中年的大男人了。還把你當小孩子一樣看待是不對的。”

亞莫士懷疑地說:“我父親喜歡凡事都掌握在他手上。”

“正是。這屋子裏每個人都仰仗他讓他感到高興——一切都得看他高不高興。這是糟糕的事,而且會變得更糟。這次他回來你必須大膽跟他談一談——你必須說你要求書麵的安排,堅持要有個明訂的地位。”

“他不會聽我的。”

“那麼你必須讓他聽。噢,我怎麼不是個男人!如果我是你,我會知道該怎麼做!有時候我覺得我嫁的是一條蟲。”亞莫士臉紅。

“我會看看我能做什麼——我可能,是的,我或許會對我父親說——請求他——”

“不是請求——你必須要求!畢竟,你是他的左右手。這裏他除了你之外找不到任何人來幫他負責。索貝克太野了,你父親不信任他;而伊比又太年輕了。”

“總是有賀瑞在。”

“賀瑞不是自家人。你父親信賴他的判斷,但是他除了自己的骨肉之外,不會把權力交到別人手上。不過我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你太溫順了——你的血管裏流的是牛奶,不是血!你不考慮考慮我和我們的孩子。在你父親死掉之前,我們都不會有適當的地位。”

亞莫士沉重地說:“你看不起我,不是嗎,莎蒂彼?”

“你真叫我生氣。”

“聽著,我告訴你我會在我父親回來時跟他說。這是我給你的諾言。”

莎蒂彼喃喃說:“是的——不過你要怎麼說?像個大男人——或是像隻小老鼠?”

凱伊特正在跟她最小的孩子安可玩。小孩子正在開始學走路,凱伊特笑著鼓勵她,跪在她前麵,雙臂張開,等著小孩子小心翼翼、踉踉蹌蹌地一步一步不穩地投進她母親懷抱裏。

凱伊特在展示這些成就給索貝克看,但是她突然了解到他並沒有注意在看,而是坐在那裏,漂亮的額頭深深皺著。

“噢,索貝克——你沒在看。你沒有看到。小家夥,告訴你爸爸,他真頑皮沒看你走路。”

索貝克憤憤地說:“我有其他的事要想——是的,還有操心。”

凱伊特站了起來,把遮住她的濃密黑眉,安可手指抓住的一綹頭發往後梳理。

“為什麼?有什麼不對嗎?”

凱伊特不十分注意地說,這句問話不隻是半機械性而已。

索貝克生氣地說:“我操心的是我不受信任。我父親是個老人,頭腦古板得可笑,他堅持要獨攬大權——他不會讓我判斷處理這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