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味兒是不一樣!”
旁邊的趙平川聞言,又夾起一筷子麵條,放在嘴裏仔細的品了一下,越吃越覺得不對勁。
他之前可是把這家小吃店的拌麵扁食都快誇到天上去了,古爭也是因為這個才改變了主意跟他們一起來了環城,可現在這個味道,根本當不起他們之前的誇讚。
“古爭大師,您先等一下,我去問問情況。”
生怕古爭誤會自己,以為自己是在騙他,趙平川趕緊望向剛才給他們端麵的那個年輕人,開口問道:“你爹今兒是怎麼回事,做的拌麵扁食味兒不對啊,去,幫我把他叫出來。”
“我、我爹不在,店裏,店裏就我和我媽在。”
那黝黑的年輕人先前還一臉輕鬆,可見古爭跟趙平川他們三個一下都不吃了,頓時緊張起來,說話也都結結巴巴的。
“你爹不在?那這麵……”
“是我媽做的。”
趙平川愣了一下,這才找出這拌麵扁食味道不正的原因,趕緊轉過頭跟古爭解釋道:“古爭大師,這可不是我們之前來時候吃到的拌麵扁食,之前都是這家小吃店的老板親自做的,也就是這小子他爹,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他竟然不在店裏。”
古爭早就猜出可能是這個原因,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不在意。
他就是為了來尋找美食的,這裏的食材合格就已經很出乎他的意料了,既然真正的廚師不在,他完全可以等到這廚師回來。
見古爭沒生氣,趙平川鬆了口氣,趕緊又追問那個年輕人道:“那你爹去哪了,什麼時候回來?”
“我也不知道,我爹沒和我說。”這年輕人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
“是趙老板又來光顧我們家生意了啊。”
這時候,一個中年婦女係著圍裙從小吃店裏麵走了出來,主動跟趙平川打了個招呼。
趙平川、趙平山都是他們家的老顧客了,每次回來都要來吃一碗拌麵扁食,他們之間也比較熟絡,不過古爭就麵生許多,她從沒見過。
趙平川偶爾也會帶幾個朋友來他們小店吃飯,所以這老板娘就沒太在意古爭,見他們幾個麵前的桌子上,拌麵扁食都沒怎麼動,一下就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帶著幾分歉意說道:“實在是抱歉,今天我們家老頭不在,我也沒我們家老頭做的那麼好吃,還請幾位老板將就將就吧。”
“這要是平時,我們將就將就也就算了,可今天不光是我們兄弟倆來啊。”趙平川苦笑了一聲,搖著頭說道:“我們倒無所謂,可今天跟我們來的這位大師可是非常了不起的美食家,人家可是專門來品嚐你們家老頭手藝的。他去哪了,趕緊把他叫回來啊!”
“是啊嫂子,我哥可沒騙你,這位就是古爭大師,前段時間剛剛在杭城美食大賽上拿下了第一名的好成績!”趙平山也跟著嚷了起來,還生怕這老板娘怠慢了古爭,特意說道:“你們不是老抱怨開這小店不賺錢,可隻要你們做的東西能入這位古爭大師的眼,隨便幫你們稱讚一下,都可以讓你們生意好起來,甚至遠在京都的人都會趕來。”
“這麼厲害!”
那老板娘大吃一驚,完全沒想到被自己忽視的古爭竟然這麼厲害,而且看趙平川和趙平山兄弟倆的態度,這個古爭好像比他們來頭還大。
“說京都可能誇張了,但環城附近,比如說申城應該會有不少人來品嚐。”古爭隨意的說了一句,他不僅是個厲害的廚師,還是個美食評論家,他寫的美食評論,申城看的人比較多。
而且在杭城美食大賽結束之後,但凡是古爭的美食點評文章,網上的點擊一直都很高,各地喜愛美食的網友各地都有,說不準就有像趙平川兄弟這樣的人,看到美食點評的文章,就忍不住趕過去品嚐一下。
“這可真是太好了。”老板娘有些欣喜,馬上說道:“沒事,你們要是不著急,就等一會兒,今天是有人來買我們家的地,我家老頭回去和他們商量價錢去了,估計晚上就會回來,到時候我讓他專門給你們做幾碗。”
“賣地?賣什麼地?”趙平川愣了一下,好奇的問道。
“還不是我們家的那十幾畝地。”一說起這個,老板娘也是愁眉不展,唉聲歎氣的。
“好端端的賣地做什麼?”趙平山也好奇起來,他還記得自己之前曾聽這家店老板說起過,他們家有十幾畝地,也不算大,可卻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他們家吃的米麵,可以說都是靠著那塊地的收成。
“還不是因為我們家這小子。”老板娘歎了口氣,眼睛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年輕人,接著說道:“他在申城上學的時候,處了一個對象,眼下也都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可人家姑娘是城裏的孩子,不願意嫁到我們祁鬆縣這麼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就提了一個條件,要在申城那邊至少付個首付買個房子才肯嫁。我們老兩口合計了一下,申城的房價那麼貴,就算隻是付首付,我們也拿不出來,這不實在沒辦法了,我家老頭才想著,不行就把那塊地給賣了,這樣首付差不多就湊出來了。”
“媽,別說了。”那個年輕人聽見這話,頭更低了,顯然不想多談這個事。
“行了孩子,你也別有負擔,咱家就你一個獨苗,你隻要好好跟人家姑娘處,過好自己的日子,別說賣地,要是不夠咱就把這家小店也給抵了。”老板娘看著那年輕人的目光滿是溺愛,還過去摸了摸他的頭,讓他別太有負擔。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見是這個原因,趙平川也不好多說什麼,和老板娘又閑聊了幾句,回過頭望向古爭,征求道:”古爭大師,這家店的老板晚上才回來,要不咱們晚上再過來一趟,反正環城離這裏也近。不如趁下午這段時間,我們兄弟帶您去環城其他地方轉轉?”
知道人家有事,古爭也沒辦法,隻能等晚上再來。
可就在古爭和趙平川兄弟倆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陣拖拉機轟鳴的聲音由遠及,隨著一股黑煙,一輛老式拖拉機停在了小店門口。
拖拉機上,一個滿臉是褶的黝黑中年人匆匆忙忙的跳了下來,正打算進店裏的時候,才看見趙平川他們。
“這不是趙老板嗎,您又來我家吃拌麵了。”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擠了個笑臉,跟著說道:“實在抱歉,今天我有點事,改天我一定親自給你們做拌麵。”
說完,他都不等趙平川回話,朝著小店裏麵跑了進去。
“這個人!”
趙平川被弄得哭笑不得,轉過頭才對著古箏介紹道:“這人就是這家樂家小吃店的老板,姓胡,我們都叫他胡老頭。之前我們吃到的拌麵扁食,就是他親手做的。”
“他這麼急匆匆的,是出什麼事了嗎?”古箏點了點頭,好奇的望向小店裏麵。
“我也不知道,等下他出來我再問問他吧。”趙平川和胡老頭比較熟,打算等下去問問他。
不止是他們,就連老板娘見到胡老頭回來也十分意外:“你雜這時候回來了?地賣完了?”
“我沒拿身份證,怎麼簽合同賣地啊,這不我趕緊回來取身份證。”胡老頭進了小店,就翻箱倒櫃的找了起來,原來他是專程回來拿身份證的。
“你說說你,賣地這麼大的事,你還不帶身份證。身份證在咱們營業執照的相框後麵放著,我這就去給你拿。”老板娘趕緊幫他找出了身份,還不埋怨了他兩句。
“哎,我以前也沒賣過地啊。”等著自己老婆去拿身份證,胡老頭總算有時間可以喘口氣了。
“給你。”老板娘把身份證找出來,遞給胡老頭後順嘴問道:“那十幾畝地最後能賣多少錢,夠給咱家小樂在申城付個首付不?”
“說來真是奇怪,今天那群人跟著我去咱家地裏看完,他們竟然隻買咱家地裏種的麥子,其他的一概不要,價錢也和買地的一樣。”
“怎麼會這樣?”
老板娘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世界上還有這種事。
胡老頭也搞不懂那群人到底想做什麼,但轉瞬,他突然想到了剛才在小店外遇到的趙平川,猛地拍了下大腿,拿著身份證就跑出了小店。
古爭這會兒還在和趙平川說話,就見胡老頭滿頭是汗的跑了出來,張口就問道:“趙老板,你是大城市裏的人,見過世麵。我跟您打聽打聽,您見過有人不要地光買地裏種的莊稼這種事沒?”
趙平川和趙平山兄弟倆的反應跟老板娘差不多,乍一聽說這事直呼不可思議。
但一邊的古爭聽到這話,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胡老頭,你家地裏不會是種著什麼黃金自己反而不知道吧?”趙平川打趣了胡老頭一句。
“我家的地,打從我爺爺那一輩人種的就是那一種麥子,從來都沒變過,怎麼可能種黃金。我這不也是怕上當,所以才想著來問問你們。”
胡老頭連連搖頭,他活了大半輩子,也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花買地的錢,隻買地裏種的莊稼。這件事太古怪了,他也是怕遇見騙子,這才特意出來向趙平川兄弟倆詢問一下。
“我們也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情,等下你和他們交易的時候,注意看好錢,反正最後隻要錢打到你的卡上,他們也沒什麼好騙你的了。”
趙平川見胡老頭還是挺看重這件事,也不再打趣他,很中肯的給了個建議。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我就是覺得有些不安心,要說我們家那塊地值個幾十萬快錢,這我信,可地裏種的那點莊稼賣幾十萬,我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安穩。”胡老頭是個老實人,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並沒讓他覺得多開心。
不弄清楚這其中的原因,他怎麼也踏實不下來。
“說的也是,對了,古爭大師,您覺得呢?”趙平川也想不通其中的關鍵,隻得望向古爭,聽聽看古爭又沒什麼高見。
古爭皺起眉頭想了想,忽然笑了一聲說道:“或許,胡老頭家種的還真是金子也說不定。”
“古爭大師,您就別開我的玩笑了。”
趙平川還以為古爭是在拿自己打趣,苦笑了一聲。
“我沒有開玩笑啊,若是十幾畝高山麥,別說賣十幾畝地的價錢,就是再翻上十倍,也完全說得過去。”
古爭搖了搖頭,他可不是再開玩笑。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古爭聽到這家人要買地的時候還沒多想,但當胡老頭把買地那人的情況一說,他才意識到,胡老頭家地裏種的莊稼,絕非一般的莊稼。
仔細一想就知道了,胡老頭開的這個樂家小吃店裏拌麵扁食之所以那麼好吃,除了高超的廚藝以外,最重要的就是食材。而之前器靈也鑒定過了,他們家的食材都是自己種植碾磨加工的麵條和扁食,不用說,加工支撐麵條的食材原料,就是他家地裏種的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