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烈求不動聲色地聽完這些,卻將一雙銳利的耳光不時朝晁正琺投去。可是,晁正琺聽完祖莉的這番話,竟模梭兩可地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祖莉卻沒有注意晁正琺的疑惑神情,隻是越發激動地說下去,“醫院的行政人員,誰有太平間的鑰匙呢?掌握鑰匙的,都是病房和門診的醫務人員和個別護理員。況且,”祖莉好像被自己的推測弄得格外興奮,不由得站起來說下去,“病房與外麵前走廊的大門已經落了鎖,又沒有別的通道可以出去,一般的人即算鑽進了這個死胡同,也沒辦法躲藏呀……
舒烈求聽著,仿佛憋不住煙癮似的,又開始一支接一支地抽煙。是呀,事情真怪!值班醫生沒在病房,連值班護士也說不出去向。那麼,跑進去的白衣人能躲在什麼地方呢?他既要不被值班護士發現,又不能驚醒病人?當然,最順情順理的可能性便是跑進去的白衣人就是該秘室的值班人員。不過,有這麼愚蠢的犯罪分子嗎?將追蹤者直接引向自己的工作處?那麼,齊醫生與那位白衣人身材外形的吻合是巧合?還真是他呢……
舒烈求想著,突然又問道:“你們踩著水進了太平間?”
“沒有水呀!”晁正琺有幾分驚訝地回答舒烈求,“當時還沒下雨,地上都是幹的。瞧,我身上還有石灰印呢。”晁正琺用手指了指右膝上的石灰痕跡,“而且,即便下大雨,太平間裏麵也不會進水。”
晁正琺惘然地眨著眼皮,滿臉疑惑的神色。舒烈求盯著對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想著那嘩嘩放水的龍頭,他心中漸漸升起了一串新的想法……
許輝一直將目光定定地停在晁正琺的臉上,聽了這個突然岔出來的問題,他即刻將目光從對方臉上收了回來。“那麼,”他仿佛理不清頭緒地說,“這個白衣人……”許輝呐呐地住了話,將視線果呆地轉向了舒烈求。
“舒大隊長,”祖莉不甘沉默,又好奇地問舒烈求,“假若那穿白農的怪澎影真是齊醫生,那麼,他為什麼要深更半夜溜進太年間,而且……”她突然打個寒噤,“他殺死辛師傅這麼一個老實巴腳的人幹嗎呢?”
“啊,很對不起,對這些問題,眼下我都無可奉告喲。”舒烈求幽默地回答祖莉,然後朝許輝遞了個眼色。
“好,時間不早啦,你們先回去休息吧。”許輝說著站起身,準備送客。
“好,記起什麼新情況,我再來反映吧。”祖莉熱情地補充了一句。
“麻煩了,謝謝!”舒烈求剛送他們行至辦公室的門前,卻又冷丁冒出一句話來,“喲,剛才還忘了提醒你們,以後再去那麼黑古隆冬的地方,可千萬別忘了帶手電喲!”他一雙意味深長的目光緊盯著兩位報案人。
“哪裏還有什麼手電!”祖莉咕嘟著一張小嘴,不滿地答道,“去年時,人家早將病房的手電全拿去了,至今還沒送來……”
“哦,好,謝謝,謝謝!”舒烈求親切地笑了笑,截斷祖莉的牢騷,客氣地再次道謝。
送走兩位熱情的報案人,舒烈求慢慢踱到窗前站定,目光凝視著窗外。
現在天已經大亮了。經過一夜風雨的洗滌,醫院顯得格外的幽靜和清新。院辦公大樓高聳在小山包上,站在二樓的這間辦公室內憑窗烏瞰,整個院景盡收眼底。舒烈求舉目遠眺,隻見參天的鬆、柏,低矮的冬青在院內占了很多麵積。厚綠叢中,一溜隱約可見的紅色圍牆蜿蜒曲折,就像用一條暗紅色的飄帶將這綠海和奶黃色的別致小樓群圍了起來。整個院內,確實隻有向北的後院最顯荒涼和偏僻。除了山包峭壁和幾株碩大的古樹,就隻有太平間和屍解室……那一棟孤零零的水泥平房。
就在那裏發生了謀殺。這個不愉快的想法使舒烈求愈加蹙緊了眉尖。
一陣晨風夾著寒意向窗口撲了過來,舒烈求昏沉沉的腦袋頓時清醒多了。也難怪,已經熬了幾個通宵。
這時,他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將視線從遠方移到山包下車庫那赭紅色的磚牆上。牆上殘留著許多殘破的廢紙片,這是近幾年貼上去的標語被風雨剝蝕後的殘痕,它與整個醫院的風景顯得極不協調。
舒烈求看著這些,思緒仍然停留在這個謎樣的殺人案中。這案件究竟是屬於哪種性質呢?要從紛紜複雜的頭緒中理出一條主線來,在目前這個複雜的局麵中,並不是一件很很容易的事。更何況作案者冒雨在現場留下任何可作破案依據的線索。像以往那樣依靠足印、指紋為根據的破案方法是絕不能解開這個複雜的謎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