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你可聽說過躬撒巴?”樂行碰了碰正在打盹的阿斯達。
“傳說是這裏的山王,名字的意思就是駝背的四眼人。”阿斯達瞪了瞪眼睛給自己提神。
“剛才的叫聲你聽到了嗎?”樂行小聲問他。
“小行,莫非你發現了什麼?”阿斯達這時才回過味來,精神也為之一振。
“現在天黑下雨又走野路,我們必須警覺一點。”樂行不知該怎麼說好,隻能如此提醒。他倒不是擔心躬撒巴,從沙魯德與貝爾明的反應上看,這山裏還有比之更厲害的東西,現在天已經黑了,可別出什麼事情。
正說著,有火把分發下來,火苗在雨中“劈啪”作響,燃燒的益發旺盛。前後交接,很快串連起一條火龍。出發的號令也跟著響起。
隊伍順著河岸向下走,並沒有直前。從行進方向上看,好像是要穿插回正路。但選擇值得商榷,河灘上不僅亂石遍布,而且草木橫生,遇窄處,坡陡水深,時不時便有人畜滑落下去,一個時辰走了還沒有十裏,人畜倒傷了數十。
見情況不能再持繼下去,一個緩坡上,隊伍駐紮下來。
吃下一點自帶的幹糧,阿斯達和小胡依偎在一棵樹下,閉眼就睡著了。至於山鬼勾魂什麼的都拋到九霄雲外,不是因為有教士在側,而是樂行答應替他們放夜。
靠著一塊石頭坐好,樂行整了整雨披稍做假寐,不一會,又睜開了眼睛。
數丈外教士們盤膝而坐,無遮無攔地淋在雨中,一個人沒什麼,一群人這樣,就給人一種冷漠無情的肅然感。借著火光,發現他們人數少了,也不見沙魯德與貝爾明。樂行心想,沙魯德的意圖是來尋求幫助,躬撒巴現在隊伍中嗎?
後半夜,有口申吟聲傳來,時斷時續,很痛苦的樣子。隻是人畜混在一起,也不知是誰。到最後,樂行聽不下去了,想起身看看,睡在一旁的阿斯達不知何時醒來,伸手按住他,搖了搖頭。接著就見一名教士走到後隊,俯下身一使勁,然後隻剩下雨聲。
黎明,雨還在下。
走到樹隙間,小胡雙手伸前接了一點雨水在臉上搓了搓。一撇頭看到整裝待發的樂行,不好意思道:“小行,昨晚可辛苦你了。”
“沒事,在這是非之地,我也睡不著。”
“昨晚有沒有什麼異常?”
樂行搖了搖頭,想那無辜死去的三人應該不算。
路況艱難不減,隻比夜裏苦的清楚些。受傷的人畜慢慢被甩在後麵,沒有人說要丟下他們,也沒有人去管。兩名殿後的教士,掌握著誰還有走下去的權利。
小胡不住往後看,眼睛裏閃著絲絲愧疚,“過去我們是從不放棄戰友的。”
樂行無語歎息,隻是今天不行。
一番跋涉,於午時隊伍重踏正途,並在天黑前到達一個叫竹林驛的地方。從路碑上看,這裏距南方雷城五百裏,離北方山口三百裏,處於山心偏北。
驛站座於山腰,四四方方規模很大,被柵欄圍起,南北各有一門,西向是坐息用的房屋,東向則為畜欄。鍋灶甚多,可為千軍萬馬提供飲食,每台旁各有一大缸,有竹管將山泉水接引其中,此時皆滿,潺潺外流。
進入驛門,一抬頭,群山雄壯,繚繞在雲雨之中,相形之下,這南部山區就似平地。
“那裏就是北部。”見樂行遙望,阿斯達也跟著停下。
“真高啊,看著就很艱難。”
“不在山高,而是穀深,白日都能見鬼的地方。”
“你上次走這裏是哪年?”
“三年前吧。”
“在旱季?”
“你想問什麼?”阿斯達放低聲音道。
“在後三年裏,這裏是否發生了什麼更邪門的事情?”樂行也兩邊看了看。
“具體不清楚,但聽人說危險了許多,以前多是被勾魂,後來是完全失蹤。”
“迷霧山以南,有幾候伯領地?”
“十幾個吧,我知道的有四海伯、後鄉伯、山城伯。”
“這些地區都同時征兵嗎?”
“是這樣。”
“那他們赴前線必然也要經過這裏,而且會比我們早些天,貝爾明大人如此重視行軍速度,卻在這山中白耗了兩日,說不得還要幾天,這不符合情理。”
“你是說……”阿斯達吃了一驚,生出了不祥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