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開大道,尋了一個山水幽靜之地,樂行安坐下來,慢調身心。
出戰時,他心裏清楚,以自己的實力根本無法與守護者對抗,可與長鋒的一席話,讓他在心理上連遭打擊,故而產生冒險傾向,苦心孤詣卻漸行漸遠,以命相搏就成了他最後的選擇。
當被守護的靈魂傾噬術擊中時,他原以為自己死了。但是腑胃間清氣上湧,一切又平服過來。他自然想到了影子,也不由信心大增。
對決的一刹那,元神由影子保護,他隻是發出了強力的清風武技,實際上那個守護是與兩股力量相抗,豈有不敗之理?
然他也受創不小,通過兩日靜修,才逐漸恢複。睜開眼時,見石頭正跟一人說笑,距離太遠,也沒看清楚是誰,待聽到阿斯達的笑聲,方才恍然大悟。
“石頭。”樂行站起身,坐的太久的緣故,有點頭昏眼花,手撫著額頭不住喘息。
石頭聞之大喜,跟阿斯達急急趕了過來。
“行哥!”石頭見樂行東倒西歪,連忙上前住扶他。
閉目緩和一會,樂行好受了許多,抬眼看到阿斯達,唇邊不由一笑,“還為我毀了你家的事埋怨我嗎?”
阿斯達有點不自然,“小胡都跟我說了,我這人直腸子也沒理解你的深意……”
樂行故作吃驚,“你還真是那麼想的啊!昨天我還在軍官裏麵到處去找你,誤會化解了,你也不出來跟我打聲招呼。”
阿斯達連聲解釋道:“沒有沒有,我身份跟別人不一樣,就魚候孫女婿這一條就不受人待見,我也不想出來丟人現眼。”
樂行輕頷首,“我也是怕你難做,所以才讓你跟著我,昨天的事雖然激情,但真造起反來,人們很容易失去理智,我怕他們清黨把你給殺了。”
阿斯達心裏一陣感動,樂行幾次三番救他於危難,這份情誼他就報答不了。
石頭聽了,大瞪著眼睛問:“行哥,不會那麼嚴重吧,說到頭都是一家人,怎麼會……”
樂行負起手,歎息道:“我也希望如此,但亂世重典,殺人樹威的事很普遍,而今複國會得勢,反攻倒算的目標也隻有魚候。”
他擔心的還不止這些,那遙遙無期的目標,才是他心中遣之不去的死結。
為小公主的事辛苦兩月,本以為是妙棋一招,哪知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接著又聽到巨木林下尊者失蹤的消息,而且多半是九死一生。他心中一直把巨木林下尊者當作後盾,如今一下子垮了,心也空了……
還有那個雨王竟能死而複生,這已經近乎鬼神,也難怪巨木林下尊者跟他鬥了幾十年,卻毫無辦法。
眼下兩個戰場數百萬人的大戰,雙方必定強者無數,憑自己這點本事又能做什麼?一旦兩國滅亡,雨國會強到無匹……
“行哥,你怎麼了?”石頭見樂行突然噤聲,一愣半晌,有些不放心。
樂行微笑著沒說話,他隻是心累了而已。俄而,問阿斯達:“你把家人安排的可妥當?”
阿斯達忙不迭地點頭,“我讓家仆護送她們到北方,我老丈人會照料她們的。”
“如此就好。”樂行抬首望著遠山,舒了一口氣,拍拍石頭的肩膀道,“走吧。”
路上,樂行考慮著前方之事,過了山,就到紫夜城了,可去了又能做什麼?既然在打仗,肯定要從這戰事上入手,雨國的軍製他了解一些,但戰法怎樣,就不清楚了。關於這類事情,問阿斯達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阿斯達,雨國的戰法是什麼?”
“雨國戰法,前營盡沒,而後營再繼,營列越靠前死的越快。最末是神殿軍,次之健騎營,中列是壯士營,第四是新州營,最前是勇敢營。勇敢營是必死的陷陣軍,由奴隸、犯法者、死囚、戰俘組成。真正先與對方交手的是我們這些新州營,當然也不總是新州營在打,一個戰團分數軍,每軍分五等或四等,一軍沒,另一軍再上,也正是因為如此,這麼多年有勝有負,我才能活到現在。”
“原來如此,難怪十年間,新州死傷百萬。”
“唉,歸根到底,如果長旅殿下當年,沒碰上那個妖女,新州現在也不會這麼悲慘。”
“你對殿下的看法是?”
“我當了近二十年兵,有十年當的是清原東國的兵,我見過殿下,很溫和的一個人,他錯就錯在不該為了一個女人逆犯尊者,一至於眾叛親離,讓小人乘隙,人在糊塗時是不知道自己糊塗的。”
樂行默然,來到新州後,就沒聽到一個人說過長旅的好話,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是自己苦苦要報答的,來替他救贖。
“阿斯達,到了紫夜城我讓你混進雨****中你可願意?”樂行不願多談長旅之事,岔開了話題,而今之計,就是想多了解一些敵我虛實,好做下一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