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被王慶早落一刀,把張世開齊耳根連脖子砍著,撲地便倒。那小廝雖是平日與王慶廝熟,今日見王慶拿了明晃晃一把刀,在那裏行凶,怎的不怕?卻待要走,兩隻腳一似釘住了的;再要叫時,口裏又似啞了的,喊不出來,端的驚得呆了。
張世開正在掙命,王慶趕上,照後心又刺一刀,結果了性命。龐元正在姐姐房中吃酒,聽得外麵隱隱的聲喚,點燈不迭,急跑出來看視。王慶見裏麵有人出來,把那提燈的小廝隻一腳,那小廝連身帶燈跌去,燈火也滅了。
龐元隻道張世開打小廝,他便叫道:“姐夫,如何打那小廝?”卻待上前來勸,被王慶飛搶上前,暗地裏望著龐元一刀刺去,正中脅肋;龐元殺豬也似喊了一聲,攧翻在地。王慶揪住了頭發,一刀割下頭來。
龐氏聽得外麵喊聲凶險,急叫丫嬛點燈,一同出來照看。王慶看見龐氏出來,也要上前來殺。你道有恁般怪事!說也不信。王慶那時轉眼間,便見龐氏背後有十數個親隨伴當,都執器械,趕喊出來。
王慶慌了手腳,搶出外去,開了後門,越過營中後牆,脫下血汙衣服,揩淨解手刀,藏在身邊。聽得更鼓,已是三更,王慶乘那街坊人靜,踅到城邊。那陝州是座土城,城垣不甚高,濠塹不甚深,當夜被王慶越城去了。
王慶當夜越出陝州城,抓紮起衣服,從城濠淺處,去過對岸,心中思想道:“雖是逃脫了性命,卻往那裏去躲避好?”此時是仲冬將近,葉落草枯,星光下看得出路徑。
王慶當夜轉過了三四條小路,方才有條大路。急忙忙的奔走,到紅日東升,約行了六七十裏,卻是望著南方行走,望見前有人家稠密去處。王慶思想身邊尚有一貫錢,且到那裏買些酒食吃了,再算計投那裏去。不多時,走到市裏,天氣尚早,酒肉店尚未開哩。隻有朝東一家屋簷下,掛個安歇客商的破燈籠兒,是那家昨晚不曾收得,門兒兀是半開半掩。
王慶上前,呀的一聲推進門去,隻見一個人兀未梳洗,從裏麵走將出來。王慶看時,認得這個乃是我母姨表兄院長範全。他從小隨父親在房州經紀得利,因此就充做本州島兩院押牢節級。今春三月中,到東京公幹,也在我家住過幾日”。
當下王慶叫道:“哥哥別來無恙!”範全也道:“是像王慶兄弟。”見他這般模樣,臉上又刺了兩行金印,正在疑慮,未及回答。那邊王慶見左右無人,托地跪下道:“哥哥救兄弟則個!”範全慌忙扶起道:“你果是王慶兄弟麼?”王慶搖手道:“禁聲!”
範全會意,一把挽住王慶袖子,扯他到客房中,卻好範全昨晚揀賃的是獨宿房兒。範全悄地忙問:“兄弟何故如此模樣?”王慶附耳低言的,將那吃官司刺配陝州的事,述了一遍。次後說張世開報仇忒狠毒,昨夜已是如此如此。
範全聽罷大驚,躊躇了一回,急急的梳洗吃飯,算還了房錢飯錢,商議教王慶隻做軍牢跟隨的人,離了飯店,投奔房州來。王慶於路上問範全為何到此,範全說道:“蒙本處州尹,差往陝州州尹處投遞書劄,昨日方討得回書,隨即離了陝州,因天晚在此歇宿;卻不知兄弟正在陝州,又做出恁般的事來。”
範全同了王慶,夜止曉行,潛逃到房州。才過得兩日,陝州行文挨捕凶人王慶。範全捏了兩把汗,回家與王慶說知:“城中必不可安身。城外定山堡東,我有幾間草房,又有二十餘畝田地,是前年買下的。
如今發幾個莊客在那裏耕種,我兄弟到那裏躲避幾日,卻再算計。”範全到黑夜裏,引王慶出城,到定山堡東,草房內藏匿;卻把王慶改姓改名,叫做李德。
範全思想王慶臉上金印不穩;幸得昔年到建康,聞得“神醫”安道全的名,用厚幣交結他,學得個療金印的法兒,卻將毒藥與王慶點去了,後用好藥調治,起了紅疤,再將金玉細末,塗搽調治,二月有餘,那疤痕也消磨了。
後來王慶又得了機緣,彙聚了一幫人,劫擄房州倉庫錢糧,遣李助,段二,段五,分頭於房山寨及各處,立豎招軍旗號,買馬招軍,積草屯糧,遠近村鎮,都被劫掠。
那些遊手無賴,及惡逆犯罪的人,紛紛歸附。那時龔端,龔正,向被黃達訐告,家產蕩盡,聞王慶招軍,也來入了夥。鄰近州縣,隻好保守城池,誰人敢將軍馬捕?
被強人兩月之內,便集聚了二萬餘人,打破鄰近上津縣,竹山縣,鄖鄉縣三個城池。鄰近州縣,申報朝廷,朝廷命就彼處發兵捕。宋朝官兵,多因糧餉不足,兵失操練,兵不畏將,將不知兵。
一聞賊警,先是聲張得十分凶猛,使士卒寒心,百姓喪膽;及至臨陣對敵,將軍怯懦,軍士餒弱。怎禁得王慶等賊眾,都是拚著性命殺來,官軍無不披靡。
後來王慶自稱“楚王”。遂有江洋大盜,山寨強人,都來附和。三四年間,占據了宋朝六座軍州。知道不久前大宋詔安一書出了,他見情況不對,大宋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會亡國啊!所以,王慶接受了詔安。
可是他卻遇上了更強的敵人,東瀛高麗黑龍會聯軍,被殺得片甲不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