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紅燭光影在房間裏如鬼魅般搖移不定。紅夜越來越緊張,她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發生變化,好像前一刻還在桌邊吃酒,下一刻,已經被他抱進床榻。放落紅紗賬,曖昧而昏暗的光線中,昭王那雙狹長鳳眼都仿佛能勾人心魄。
噓——!他不讓紅夜說話,吻上紅唇,由淺及深,很溫柔、很紳士。他的手在細嫩肌膚上遊走,指尖停留何處能刺激最敏感的神經,情場玩家顯然早已輕車熟路。摘了頭冠,發髻披散,他的頭發似乎都和主人一般深諳此道,發梢掃動皮膚,隨著動作便撩撥陣陣戰栗。紅夜激靈靈打個冷顫,而他的手則伸到背後,輕輕柔柔解開抹胸。
昭王在耳邊輕聲‘安慰’:“別怕,放鬆,爺保證你會喜歡的……”
他吻上脖頸,唇舌慢慢向下遊移,吻上酥胸、叼含蓓蕾。先吻了右胸,再換左胸,然而,轉頭側目的時刻,他的動作卻戛然停息。牙印!昭王李隱,看到了左乳上那圍繞蓓蕾一圈,清晰而深刻的牙印疤痕。
他停下來,用手指輕輕觸碰疤痕:“誰幹的?”
他問著,語氣神情裏不見惱怒,隻是玩味,隻是好奇。
紅夜扭過臉:“惡人。”
“誰?”
“九爺問這個做什麼?”
這是紅夜不願回答的問題,隻要一閉上眼,就能看到那俊美卻也可怕的魔星。
昭王的眼中滿是笑意,側肘斜撐起半邊身子,溫柔笑語:“想知道是誰這樣狠心,說出來,九爺定要替姑娘出氣。”
心頭一陣作痛,紅夜蜷縮進他的胸膛,在這一刻,感覺這是個能讓她安心的地方。她伸手抱住了他,閉上眼,埋首在他臂窩,低聲呢喃中難掩傷感。
“不想說了,隻要九爺不是這樣狠心的人就好……”
昭王以為她哭了,低下頭,卻發現沒有眼淚。他伸手撥弄少女秀發,掖過鬢角,清晰看到她傷心的麵龐。
“丫頭,想哭就哭吧,九爺的胸膛給你靠。”
紅夜卻搖搖頭,也不睜眼,隻有呼吸的熱氣陣陣吹拂心窩。
“我……好像不會哭的,心裏再痛也沒有眼淚。這樣就好了,很安心……很舒服……謝謝九爺……對紅兒這樣好……”
呼吸漸低,她說著說著竟似睡著了。昭王李隱,看著少女漸漸沉入夢鄉的睡容,也不吵醒她,輕坐起身,就這樣滿是玩味和探究的看著。供院紅舞,這新登場的清倌人,身上似乎有著猜不透的迷。一晚旁敲側擊,他反而是越看越不懂,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實在一點都不好。世間任何事,當不能掌握主動權,豈非也就意味著危險?
昭王的眼神愈漸深沉,往日玩世不恭的輕浮從臉上褪去,手背輕觸少女絕美麵龐,喃喃自問:“丫頭……你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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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已是天大亮,紅夜伸個懶腰,散漫睜眼就看到鳳十三娘笑眯眯坐在床邊。
“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醒了。”
身邊的丫頭端來清茶,十三娘接過手給她遞到嘴邊:“來,潤潤嗓,等會兒讓小萌服侍你沐浴梳頭,今後呀,她就是專門伺候你的貼身丫頭。”
說著,鳳十三娘便招呼剛才遞茶的小丫頭:“過來小萌,讓姑娘看看,順不順眼,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鳳媽媽再給你換新的。對了,珠兒,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我這就讓廚房去準備……”
鳳十三娘不住口的說著,讓初醒的紅夜一時都有些緩不過神,看看床前跪地行禮的小女孩,至多不過十二三歲,小萌?來服侍她?
“鳳媽媽,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不用人服侍的。”
鳳十三娘一陣咯咯笑:“我的傻珠兒,鳳媽媽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三天過後,你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別說是在供院,就是放眼整座龍安城,紅舞姑娘也是無人能及的金字第一號頭牌花魁。沒個丫頭還像話嗎?好了,別和媽媽爭,以後你慢慢就會習慣的。”
說著她便支使小萌去為姑娘打水,準備潔身沐浴的東西,小丫頭出去後,鳳十三娘神秘兮兮湊到身邊就問起來:“珠兒,快和鳳媽媽說說,昨晚過得怎麼樣?九爺他……”
紅夜茫然撓頭,掀開被子,發現下半身的雪紡紗裙還好好穿在身上:“嗯,九爺就是和我聊天,然後……我好像睡著了,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此時,鳳十三娘也看到她身上的裙子,眼神微微一變,怎麼回事?昭王李隱,不惜萬金買一夜,不會……竟沒沾身吧?
她連忙問起都和九爺聊了什麼,紅夜實話實說,鳳十三娘卻聽得臉上變色。昭王李隱!哼,人非其表,這廝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幸好啊,她事先叮囑周全,也虧這丫頭嘴嚴,關於邢桀的事竟滴水未透。
全部聽完不放過任何細節,確定沒什麼漏洞可抓,鳳十三娘才暗自鬆一口氣,笑嘻嘻掐上紅夜臉蛋,取笑說:“難怪我們的珠兒人見人愛,連雅歌那死小子都動了凡心,嗬,還真真是世間第一聰明伶俐的人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