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 向天問刑(1 / 3)

刑天是傳說裏上古第一叛逆神魔,他曾與天帝大戰,戰敗被砍了腦袋。刑天卻不肯就此認敗,他滿腔怨憤,立誓向天帝複仇。沒有了頭顱,就從此以乳為眼,以臍為口,胸腹為顏。繼續持刀執杖行走四方,去找那砍他腦袋的仇家。

刑天的意思,就是向天問刑!

********

其實在每個人的心中,或許都有一個刑天,全看是不是能找到機會和場合,讓它釋放出來而已。如果說,有人提供了這樣一片土壤,能讓你向一直以來壓在頭頂、壓得人幾乎透不過氣的天盡情宣泄,那種由複仇而來的淋漓快感,相信隻要嚐過一次的人,都很難不上癮。

一個人、兩個人,千千萬萬的人,當一束束複仇火焰點滴彙集,從憤怒中爆發的熊熊烈焰,足以席卷天下!

*********

雖說任何民族裏都會有敗類、有惡人,但就整體而言,相比於漢人,少數蠻夷終究是更加單純的。因為有一個顆尚未完全被‘文明’開化的心,所以帶著由泥土大地而來的純樸。在這個以狡詐和欺騙為榮的世界,他們是被文明嘲笑蔑視的野蠻人。

野蠻人的兩大特征,一是傻,二是蠻。

遊牧民族、高原民族、山地部落、東海船民……一直以來在殘酷的自然法則中苦苦求生的蠻夷部族,是名副其實的肉食動物。論勇猛、論作戰,如果硬碰硬麵對麵的打一場,習慣了安定繁華的文明人恐怕很難是對手。

可是偏偏呀,除非野蠻人接受文明人的‘開化洗禮’,否則又總是打不過他們,究其原因,無非還在‘詭詐’二字。文明人崇尚策略、兵法、戰術;以四兩撥千斤為藝術,以不戰而屈人之兵為最高境界。野蠻人勝在蠻力卻輸在頭腦,不‘開化’就注定成不了大氣候,所以文明人永遠看不起他們。

不過幸好,現在野蠻人的‘致命缺陷’已經有了彌補,正如蠻族諺語所說:一隻獅子帶領的一群羊,能打敗一隻羊帶領的一群獅子。而現在,則是一頭比詭詐文明人更加精明的獅子,在帶領一群勇猛憤怒的狼!

對於一手開辟複仇大業的精明獅王,人們有一個共同的稱呼:大東家!

無論哪一族的頭領,無論多麼彪悍的猛將,都會心悅誠服尊一聲主公,因為沒有他,就沒有人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沒有人能在文明人的狡詐世界揚眉吐氣做一回人上人!

********

逆龍刑天大東家——邢桀!

他真的很精明,一方麵將世代積累的民怨怒火、族群仇恨變成自己手中的利器,另一方麵則分明看穿文明人最致命的劣恨性:貪生、怕死、好麵子。

無論何時,不做出頭鳥,凡事隨大群。懦弱沒有主見,或者說,是世代文明的浸養,造就最安全的生存法則,多少人從骨子裏,是根本不敢有自己的主見,即使有也絕不輕易顯露——先看看別人再說,美其名曰洞見觀瞻、謀定而後動,反正呀,誰先出頭誰先死!別人怎樣就怎樣才是最安全,若追究起來,不是自己帶頭,便責任不在我。

所以,逆龍刑天的攻略法則,幾乎快成定例,每當攻破一城,必然首先擒獲父母官及其合家老小。推到滿城百姓麵前,列舉其在任時條條醜事罪狀。正所謂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凡手中有權者,想找出一兩個清正廉明的家夥,實在比天上掉餡餅更需要運氣。以權力為刀,以百姓為肉,貪財好色、橫行鄉裏……這或許才能算是官老爺之本色。

而當一朝淪為階下囚,官老爺被架到百姓麵前,就需要麵對格外殘酷的選擇題。鋼刀並非架在咽喉,而是胯下。如果不想死,就盡管來玩這場遊戲吧:父母官道之所在,自當為百姓舍身取義,如何?你一人從此做太監,外加滿門老小赴黃泉,換個全城百姓人人平安;否則,便須由父母官親自開口,想換家中幾條活命,便揪出幾個小民來以命換命,當然了,父母官自己最值錢,若想保住最無價的命根子,至少需要十人的命根來換!

天底下的男人,不怕死的好找,不怕被閹割的恐怕一個也找不出來。因此,即使碰上有些還算硬氣的官兒,心知仕途已完蛋,橫心準備一死,當麵臨如此殘酷選題,天大決心也在頃刻間被打散了。冰涼刀刃抵在最要命的部位,不選……不選就要在眾目睽睽下被割掉命根,老天啊,這還不如一刀宰了他來得痛快。

平日旨高氣昂的大老爺們,到這時不是嚇得大小便失禁,就是當場昏厥,等再被弄醒過來,哆嗦亂顫、痛哭流涕到什麼體麵也沒了。命根子無價,居然就有人真在眾目睽睽下指名道姓,讓誰誰誰來替自己當太監,可以想象被點到名的家夥會有什麼反應,破口大罵狗官算是輕的,多少次都有人衝上台來恨不得一刀宰了沒口德的大老爺。

每一次,隻要父母官開了口,場麵即是頃刻嘩然,全城百姓噴出的吐沫星子足夠淹死他。殺了狗官、宰他全家的呼喝怒罵一浪高過一浪,就這樣,全城百姓在無形中都已經反了。是啊,隻要能保平安活命,犧牲狗官一家何足道哉?魚肉鄉裏,惡事做絕,他本就該死!

正所謂攻心為上,由列舉官員條條惡罪,人們已經不覺得這是入侵者的殘忍,而完全是狗官活該遭報。貓戲老鼠的遊戲,屢試不爽。邢桀狡猾的轉嫁了漢民百姓的怒火,就算背地裏有人咬牙恨起來,恨狗官畏死涼薄拿小民當籌碼,隻怕還要比憎恨入侵異族更甚幾分。

********

殘酷遊戲震懾人心,逆龍刑天橫掃處,首先便是當官的嚇破膽。當兵臨城下,若想來個卷包會,先行帶著親眷家財逃之夭夭,卻幾乎無人能夠如願。昔日逆龍商會營建的暗黑力量,藏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無孔不入。那些官員的底細正是通過這種途徑才被盡在掌握。因此說,每當州府文官試圖來個‘先走一步’避避風頭,必定會走漏消息,傳進守城武將的耳朵裏。不難想象武將們會有什麼反應。他媽的,難道隻有他們是當官的?隻有他們有家眷?退敵全靠武人擋,一幹子文官已經夠不頂用了,在這種時候不說同仇敵愾,居然還想來個腳底抹油?以為武將手裏的刀,就不敢宰了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