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預兆,變故驟起,當凶猛悍匪如潮水般自山坡席卷而下,少年水生大驚失色。來不及多想,慌忙抽出大鐵棍。平生第一次遭遇真刀真槍,憨小子憑著生猛大力,“當”的一聲火花四濺,七七四十九斤精鐵大棍竟震得對方兩臂酸麻,兵刃脫而手飛。
咦?自己能行呀!
可惜生嫩少年到底沒經驗,顧了一邊顧不到另一邊,一招得手還沒來得及高興,生死刹那赫然臨頭。騎兵作戰,人馬一體,悍匪順勢一提韁繩,坐下馬驚嘶著人立而起,碗大前蹄直撲少年心口。糟了!水生心知躲不過,不由自主閉上眼睛。完了完了,一下子就完了,可惜白練了這麼久。就在這時,忽然後領一緊,整個人竟被一股大力扯飛出去,連退好幾丈,躲開致命一擊。
“哥?”
水生坐在地上半天沒回過神。天呐,他不知道該用什麼字眼來形容眼前發生的一切。太快了!快到看不清楚,他隻覺得當家哥在眼前一晃,悍匪就一頭栽落馬下,再也爬不起來。
殷滄海空手入白刃,身形快如鬼魅,穿梭於混戰人叢,所到之處就聽‘噗噗通通’不絕於耳,上百名彪悍騎匪,眨眼間相繼落馬,滿地掙紮,再沒有誰還能站起來。
變故來得太快,許多鏢師尚來不及反應,手中兵刃慣性下劈,眼看癱軟在地的家夥躲不過血濺當場,卻被他一把拽住。
當家領隊一聲大喝:“不可戀戰!收家夥清場!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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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泰垂頭喪氣:“大東家,不是屬下為自己開脫,我願對天發毒誓沒有半點誇張,那家夥出手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簡直就像碰上了鬼,真就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弟兄們就一個個全栽了。”
邢桀相信他沒有誇張,因此臉色才格外凝重:“那人什麼模樣?”
完顏泰仔細回憶:“他看上去年紀不大,估計也就三十歲上下,看五官相貌……應該是漢人,濃眉大眼的,有點黑胡茬;大高個,穿的衣服……就是普通商旅的打扮,嗯……要說有什麼特別麼……對了,一行三十多人,看其他人的兵刃家夥都藏在車上,遇敵匆忙取,他卻是隨身攜帶。肩上背著一柄大劍,對敵卻不用,撂倒一百多號全是空手。還有,對對,說起來這人真奇怪,一眨眼的功夫把我們全撂下了,那些護商隊的練家子卻還沒停手呢,狹路相逢誰不是往死裏砍?我們既然不是對手,死就死吧,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可誰知道……他竟攔住了手下人沒讓砍殺。”
完顏泰有感而發:“大東家,說句實在話,如果沒有他這一攔,起碼二三十號弟兄就回不來了。”
“哦?”
大東家眯起眼睛,路遇悍匪而不殺,的確聽著新鮮。
“他叫什麼?可曾聽見他們的人怎樣稱呼?”
完顏泰想了想:“好像……聽那夥人七嘴八舌叫什麼……鷹頭?還有叫哥的……倒沒聽見叫名字。”
大東家眉頭緊鎖,鷹頭?這算什麼稱呼?暗自盤算,走商的隊伍,五湖四海,或許是口音作怪吧?也或者,是混亂境地叫得含糊。鷹頭……看樣子這人顯然是個頭兒,鷹?英?仔細搜索記憶,武道中人,有這麼一號姓英的人物嗎?
“有沒有看到什麼標誌?他們是哪條道上的?”
“不知道,七八輛車都沒插任何旗幟,之前探路時聽見他們幾句閑聊,應該都是受聘護鏢的吧?”
鏢師?!
少年蒼虎聞之動容,回想徐家灣一夜驚魂,當時提到銀箱,而這些人押的就是鏢銀……神秘人匪夷所思的本事,讓人都懷疑是不是中了邪……莫非就是他們?又碰上了?
蒼虎胸膛起伏:“大東家,會不會就是那個在徐家灣搞鬼的家夥?!”
邢桀不吭聲,推算行程和時間,基本上已能肯定就是這夥人無疑。問題是……這個匪夷所思的家夥到底是誰?看得出,他不願出手傷人,否則這一百多號一個都別想活著回來。個頭很高又不嗜殺,從特征到作風都肯定不是鬼麵人……那麼,他又是誰呢?
一次次擦肩而過,這個神秘人已經讓他沒法不在意。秘腹傳音、點血截脈,武功之高足以傲世天下。更甚者,要在眨眼間放倒百餘騎兵隊,而等時辰到自行消解,無痛無傷,不留絲毫後遺症患,火候拿捏之準,恐怕就算是他,也未必能有這份功力。
邢桀隱隱感覺到,這個神秘人論武功說不定還要在他之上!這實在太可怕了,憑七重境界逆龍斬,比自己更高?那又該是何等不可思議的奇遇方能鑄就?此外,還有這人的行事作風:身負奇功卻不願得罪官差、走鏢在外卻不見番號鏢旗,處處透著古怪,他似乎是在有意回避什麼,不願暴露行蹤真容。